無非是＂因為愛＂

文◎陳雪芬/人本高雄父母班學員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裡,
孩子幼稚園的座談會上,
講師輕柔的嗓音,有著不凡的魔力
讓每天為家務操煩的我,昏昏欲睡
然而為了扮演好"稱職"的家長,只好勉強打起精神硬撐
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人本基金會
演講上除了"數學想一想"的這個主題之外,
更令我好奇的是~~原來不打孩子,還可以立約
縱使我"早就已經"不打孩子了

但在那更早之前,我"狂打"孩子
我除了是一對雙胞胎姊妹的媽媽
更是個"兇殘"的母親
在孩子學會簡單的辭彙之後,便展開一連串"鐵的紀律"
尿尿在褲子上,打
大便在褲子上,打
吃飯吃太慢,打
牛奶喝不完,打
不乖乖上床睡覺,打
不小心打翻東西,打
姊妹倆吵架,2個一起打
生活上,我無所不打
而隨手可得的衣架,就成了最方便的"凶器"
我還曾經洋洋得意於孩子們對我的"敬畏"
"訓練有素"的結果是,孩子們從我的眼神就可以輕易的判讀YES或NO

然而,4歲時姊姊無意間的"童言童語"
讓我和孩子們的人生,從此得到了救贖
那一天幫她洗完澡,讓她站在馬桶上穿衣服,
眼見我的心情還不錯,似乎可以與我閒聊
她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
我停止動作,直視她的眼
我說:是什麼我好好奇喔!(脾氣易怒的我,很難得有情緒好的時候)
澄澈的眼眸,斬釘截鐵的說:
"我長大很想當媽媽"
這下我可有興趣了,理由呢?(想當然爾,她肯定會說出一個令我驕傲的答案)
只見姊姊毫不猶豫說:"因為當媽媽可以一直打小孩"
剎那間,我彷彿真的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連呼吸都顯得艱難,
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確認
姊姊連番點頭,自故自的說起來:"當媽媽真的可以一直一直打小孩,好好喔!"
這次還不忘加重了尾音,狠狠傷我第2次


因為經濟因素,懷孕後必須寄居親戚5層樓的老公寓
(這時才意識到沒有電梯,這是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因為工作因素,婚後與先生分隔2地,從未享受過"懷孕的特權"
(每每看到電視上的女明星,甜蜜的說著懷孕期間,老公的體貼,都有股想砸爛電視的衝動)
 
因為前置胎盤,最後的一個半月在醫院安胎直到生產,45天沒洗澡,75天沒洗頭,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止癢的
(某天半夜裡出血,撘著小黃掛急診,進醫院就得躺到生,在一旁忙進忙出的是先生的表妹,孩子的爸正在遙遠的北台灣,想來還真是心酸)

 因為家中成員簡單,整天就只有我和孩子們
(新手媽媽的慌張,加上嬰兒此起彼落的哭聲,讓我超想把她們塞回肚子裡)

 因為"買一送2"的緣故,所以進門不久,夫家的新成員一口氣增加了3名
(為了力求表現,一手包辦所有家務,可想而知,昏天暗地的操勞生活就不在話下)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無非都是"因為愛"

過去咬牙苦撐的情景,
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原來,這就是我所想要的
原來,這就是辛苦的代價
原來,......

從那天起,我再也不曾打過孩子了
縱使氣到咬破嘴唇,握拳發抖,只差沒有掐死自己
我也絕不動手...

人本的課程,持續進入第4週
更讓我為自己過去"打孩子"的行徑
感到深深的後悔....
上週末帶孩子出遊
返程的車上,疲累的姊妹倆倒頭大睡
微微的酣聲,香甜的睡容
我想是為人父母的莫大喜悅
孩子呀!就該無憂無慮,不是嗎
看著先生開車的側臉,
說出埋藏心中已久的疑惑
我說:"孩子們當時還那麼小,我怎麼忍心下如此重手"
又說:"當我狂打孩子的時候,你在哪裡"
只見是"幫兇"的他沉思數秒後,
轉頭與我相望,

輕笑著,淡淡地說:"我忘了"
不愧是相處14年的伴侶,
看著那眼神裡細微的痛苦,
在那一瞬間,便了然於心了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不語
不是無話可說
而是都懂了....
關於我的懊悔,和他的歉意


凌晨4點鐘,
坐在電腦前狂敲
雖然雙眼乾澀,肩膀僵硬,
但我的心卻是無比的坦然
奮力與過去揮別
努力與未來交手
無論人生的旅途上風雨有多大
我深信我一定可以成為孩子最堅實可靠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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