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人本會訊文章-- 唉～歹勢

 ◎ 江思妤 / 三重青少年基地館長

那一天，在打了一整個下午的電話後，確定：小黑沒有要去砸店也沒有跟阿光借藍波刀，這一切都是阿光為了推諉帶刀的責任而捏造的謊言。我實在很想直接到學校去把阿光帶回基地，要求他為這一整個下午的混亂負責。

阿光說謊對我們來說不是新鮮事，他剛來基地沒多久，我們就從義工或其它孩子那聽到各式各樣阿光的經歷：每年都去日本玩、爸爸是廠長、零用錢很多、有一台很貴的腳踏車、很會溜直排輪⋯⋯義工們疑惑阿光家境不錯為何需要來基地？孩子們羨慕阿光擁有那麼多東西。輪不到我們出面澄清，大家很快就發現，阿光說的都不是真的。有的時候，孩子們會指出阿光話語裡的矛盾點，這時阿光就會用更大的謊來合理那些矛盾，對阿光來說，當下的輸贏似乎比事情的真假來得更重要。

除了隨意說出自己去過那裡、做過什麼，阿光也會捏造自己的行蹤（主要為了去網咖看人玩遊戲），媽媽和他不停的約法三章：幾點要到那裡，什麼時候不可以出去，阿光最後還是無法履行。

一直以來，阿光說謊只有二個目的，吸引他人的注意或隱瞞自己的行為。我們想，最重要的是，協助阿光在日常生活中經營好的互動關係，讓阿光有成就感、對自己有信心、並且喜歡大人、願意相信大人。就這樣，阿光和媽媽以及我們，在一次一次的事件中前進。狀況發生時，我們總是協助他釐清事實真相，協助阿光履行承諾，給他再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但這一次，阿光自己帶刀到學校被發現，卻謊稱是要借人去砸店。讓兩個學校，八個老師，兩個家長，一個學生，為了還原事實、弄清真相，忙了一整天。我實在不知道，誰還願意給他機會？我也不知道，他想不想為自己爭取機會？

晚上七點十分，阿光背著書包垂頭喪氣的打開基地的門，似乎在說，我今天已經夠倒楣了，可以不要再煩我了嗎？我一邊看著他一邊想，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明天再談也是可以，但如果明天談，阿光就要再多垂頭喪氣一天。想到這裡，答案就很清楚了。

我認真誠懇地說：「不好意思，我猜你在學校弄了一整天，一定很累，但因為這件事牽扯很多，而且是嚴重的事，所以我必須今天跟你談。」阿光完全沒有感受到我的誠懇，只是靜靜地等著，像已經被處決的人，靜靜地低頭。我只好先看他帶來的在學校完成的反省單，反省單上有阿光凌亂的筆跡，寫著：我不可以帶刀，不可以參與不好的事。接下來是一段一段事件的敘述，簡約來說就是：阿光帶刀是為了要借給小黑去砸店。敘述的最後有一行醒目的字：以上都是事實，如有不實願接受校規處份或送少年隊。

看到謊言被寫成文字，還立了誓約，讓人一時間忽然不知道應該先處理謊言還是先處理誓約──阿光當然知道以上都不是事實，他為何還願意立下誓約？學校已經記阿光兩個小過，還會有更重的處分嗎？

我帶著複雜的心情，繼續翻開反省單的背面，沒想到是一篇篇阿光抄寫的經文。瞪著手上的謊言、誓約與經文，再看低著頭的阿光，我才發現自己一直沈浸在「要阿光為這一切負責」的心情裡，根本沒有想過阿光的經歷與感受，然後才想起，或許阿光還沒有機會完整說明帶刀被發現的過程。於是開口問阿光：「刀子怎麼被發現的。」阿光沒頭沒腦的回應：「我又沒有拿出來。」

至少開口說話了，我想，於是順著阿光的話追問，但他仍然沒辦法完整說明事情的經過，對於我提出的問題，阿光不是沈默低著頭，就是聲音變得糊糊的讓人聽不清楚。我再一次認真誠懇地說：「我們認識那麼久，我能夠明白你無法直接說真話，但我希望你好好練習說真話，你可以一直修改你說過的話，只要你最後說真的就好了。」阿光稍微把頭抬起來，把胸膛挺出來，但還是無法直接為自己開口。

終於在一問一答間，拼湊出事情的樣貌：阿光帶刀到學校已經不是第一次，他都會把刀藏好，避免被發現，帶刀不是為了防身或要嚇唬別人，就是想要帶著，心情會很好（因為是藍波刀）。阿光不覺得同學有看到他的刀子，但也不明白為什麼同學知道他有刀，被老師發現後，為了回答「為什麼帶刀」，阿光就說是要借人，又為了回答「那個人為什麼要借」，阿光才扯出因為要砸店（因為這樣比較合理）。阿光以為自己被記過就沒事了，沒想到老師會認真想盡辦法去驗證他說的每一句話，牽扯那麼多人，以致於他最後騎虎難下，無法反悔。

講完事情的經過，阿光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連剛進門那一絲絲垂頭喪氣的精神都沒了。我們一起把事情的經過用電腦記錄下來，讓他可以帶回家給媽媽以及老師，寫完經過，我請阿光就自己不足的部份在記錄上跟相關人們道歉，阿光喃喃的唸著「我又沒有拿出來。」「我不知道。」我知道他還沒有準備好，但這一次學校老師和媽媽真的很不高興，我就直接問他：「老師因為這件事在校園裡跑來跑去，休息時間都在打電話…」阿光聽了就說：「對不起。」我一個個點名相關人們，阿光一個一個說對不起、對不起，最後寫到媽媽時，不需要我提問，阿光說：「今天這個事情害媽媽傷心，又做了跟以前一樣的錯事──不誠實，自己心裡也不是很好受。」阿光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講，我一邊等他說，一邊感受他的懊悔與自責，才忽然完全明白：阿光為什麼沒有辦法道歉、面對自己—因為他總是在自責，他太忙著自責，以致於沒有能力為自己負責。

寫完事件的記錄，我們一起到樓上列印，一邊進行列印的工作，我一邊問他：「 誠實後有比較鬆一口氣嗎？」阿光沒有回答。我繼續說：「我比較在乎的是，你有沒有感受到誠實的好，如果誠實沒有好處的話，那麼就不需要誠實了。如果這張單子上面記錄的是真的狀況，那這件事情就到這裡結束，我們不會再追問你什麼；若是有人要拿這件事怎樣，我們也一定會幫你澄清。」阿光想了想，說：「有一點點。」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為了要討好我而這樣說。無論如何，我繼續把最重要的話說完：我很希望他有多一點的機會，感受、經歷誠實的好。

後來我們一起下樓，已經過了關館的時間，孩子們早己離開，基地的工作人員都等在吧台，大人們在吧台上簡單交換訊息，阿光背對著我們在一旁收東西，忽然傳出一聲：唉！歹勢。

這是第一次，阿光主動面對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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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為本　顧好小孩 / 放眼未來　守住台灣　

親愛的朋友：

您好。時光荏苒，又是一年裡要邀您相聚的時刻了。
每年總是藉著邀請您來「人本聚賢會」的名義，向您問候。
也和您，聊聊教育的事。

這一年來，教育最常被提起的，就是十二年國教與校園霸凌了。而且，越提越讓人心慌。事實上，無論是十二年國教所附帶的升學壓力問題、國中教學扭曲問題，或是校園霸凌所引起的對青少年的擔憂恐懼、對管教方式的不確定……這些，對我們，對關心教育的您來說，都不陌生。這正是我們二十多年來的奮鬥對象。
然而，二十多年來，這些問題到底走到哪裡了？怎麼總讓人有原地踏步的焦慮？更甚的，常有人說，教育就要走回頭路啦。如果有「回頭路」可走，表示我們曾經前進。仔細一想，雖然有近半數的學校能力分班，但以往，可幾乎是全部；雖然有人力拼明星高中，但也有不少人認為選擇「方便」的學校就好；有家長、學生向學校要求或請我們協助，希望不要用升學壓力綁架小孩；有一定比例的老師，發揮教育專業，抵擋不良政策，為孩子創造好的教育環境。

這些「成就」就算微小，但都存在，也讓我們得以期許「改變的可能性」。說起來，前面提及的心慌，也許還是來自希望與期許；因為知道，路走對了，是可以有成就的。

於是，眼前的挑戰是，要維護現有的成就、發揮現有的成就、擴大現有的成就，在政府政策設下回頭路而迷惑著社會大眾時，我們需要將「對的道路」讓更多人看到，而能一塊兒走在道上。這一切，正是為了我們的小孩與未來。教育，正代表了我們與孩子們可能的未來。

期待能在聚賢會這一天見到您，讓我們得以向您說明這些工作與努力，也讓教育得到來自您的一份力量──關鍵而重要的力量，延續台灣教育希望的力量。

敬祝一切順利愉快 

財團法人人本教育基金會　董事長　
執行董事
敬邀

餐券每張一萬元，會場並有義賣活動，如蒙認購，請用回函與我們聯繫，感謝您對人本的支持與疼惜

聚賢會相關資訊

【高雄】
 
時間：10月16日（週日）中午11點半  
地點：高雄金典酒店38樓珍鑽廳   
高雄市苓雅區自強三路1號37∼85樓（新光路口）
電話：07-5668-000

 
【台北】
 
時間：10月23日（週日）中午11點半
地點：台北國賓大飯店2樓國際廳 
台北市中山北路二段63號                                       
電話：02-255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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