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校能喊無辜嗎？

文 / 黃俐雅(人本教育基金會 南部辦公室副主任)

人本舉行特教學校性侵事件的記者會後，社會輿論譁然，也對教育部跟該校校長老師造成不小壓力，長年被掩蓋的教育失能，一掀開來，臭不可聞。然而，校方仍不遺餘力為自己辯護，說「只有七十一件」，用此質疑人本，甚至告知各媒體，人本是被利用，而且可能是被舉發的家長利用……

件數的計算，彼此基礎可能不同。一個孩子被八個行為人在不同時間侵犯，人本會計算成八件，校方可能因為是一個被害人所以算成一個「案號」。然而，是八是一，都不能避掉，這九個孩子通通需要協助，而其他知情或旁觀學生也需要被照顧的事實。

然而，就算是數字計算方式不同，校方到底能喊什麼冤？也許就是這種，忘記了學生的無辜，而以為自己無辜的局外人心態，使得他們在第一時間的反應模式竟是：「只有七十一件」。而也就是這種不肯面對事實，不肯承擔學校整體教育改革的校方，才會在別人指出錯誤時，是回指說：你們說我錯，是被利用啦。而不是清清楚楚低針對別人指出的錯誤，來說明。一昧模糊焦點，只是自我防衛。

在人本記者會後，校方說空間設施已有調整，而人本六年前受理該校第一樁性侵案時，就要求學校依性別平等法改善；此案經高等法院判定國賠成立。性平法對學校空間有所規範，該法已通過七年，校長的說法是昭告天下該校違法多年的事實嗎？目前調查已確定的七十一案中有三十案是近兩年內發生的，這是現任校長處理下還進行式所發生的數據。他說不能把上任校長發生的案例算到他身上，又凸顯他對性平法的無知，縱使有畢業多年的學生出面舉發當年的性平事件，現任校長仍得受理！

有記者質疑為何有那麼多家長把學生送去？我想說兩件六年前發生的事，提供某些送去就讀的觀點。

其一：當九個月內被性侵八次的受害者找我們時，我們要求校長馬上啟動性平機制(通報、組調查小組、引進輔導資源)。林校長說法院已介入學校不用做，並說自己當過性平委員很清楚，我解釋並傳真法條給校長還提醒違法的後果，相關程序才啟動。她跟家長說你女兒受害你也有責任，還建議讓受害者嫁給加害者，加害者在我們深入了解後也才得知他是校務運作下的受害人，單親養大的他小六才被診斷出聽障，國中就讀此特教學校，畢業時有拿獎且將直升高中部的古蹟維修班，報到時卻找不到名字，原來沒被告知就編進體育班了，體育班由一般生的校隊組成，因人數無法成班由聽障生湊數，該導師面見校長說不會手語無從帶起，校長說有聽障奧會啊！中辦核准學校設班，結果該生上課無法上，體能課時選手作練習他只能閒蕩！(目前服刑中，是人本認輔對象)

受害家長希望她女兒的遭遇能喚醒國家對特教生的重視，只要能讓廁所有改善，讓諳啞學生發生事故時有求助鈴，縱使官司敗訴也值得。五年往返法庭的滋味不是三言兩語所能道盡，想說個後台話：國賠協調會議失敗時，對方律師寫的紀錄須與會者簽名，我說學校扣留受害學生日記的事沒寫，她不理我，我要求把此項列入記錄，她仍把我當透明人，悲憤的我只好字字清楚的說：『雖然記錄沒有寫，你們都在這裡，除了天地，你們都知道這件事 』！ 那次，我對律師有了更深層的認識！

其二：有媽媽曾無助的說『要先把女兒的子宮切除了才送去該校』──背後的心酸與無助是：學校不能保護我女兒不被性侵，又沒別的地方可以去，有被性侵的準備但無論被性侵幾次起碼不會懷孕，在身障者無法享有基本人權的社會裡，她怎能有信心讓女兒養育下一代呢？所以生育權比不上還有學校要收留重要！我乍聽把子宮切除的說法時，一時不相信這是在我所處的國家裡，這已不是教育之恥！這是台灣之恥！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不是看他們怎麼對待弱勢嗎？有人對於人本協助受害者打國賠而生氣，質疑少數人做錯事為何要納稅人承擔？這是爭對錯的情緒，因為對不負責的中辦與學校生氣，但我個人要問的是為何政府每年編列一億五千萬元以上的納稅錢讓校長把學校辦成這樣？還不知編列多少的錢讓該督導的中部辦公室把學校縱容成這樣？(國賠後教育部可再對有責任的公務員個別索賠。)

有人問我，怎麼還會有同情校長與學校的聲音？甚至包括教育部長。幾經思量後我有一種大膽的的猜想：我們文化中有強烈的因果觀──若不是那些人前生怎麼了？今生怎會生得如此？於是照顧他們的師長也許自覺『是在積德』，也許有人認為沒了師長『那些學生跟家庭怎麼辦』？這種思維有無落入視殘缺者次人一等而不自知呢？我們再深層的自我檢視一下：如果一般學校有四分之一的學生捲入性侵事情，我們是否就能毫無疑問的譴責『師長未盡責任』！並深深替『學生與家長感到無辜』呢？！

◎本文原載于【PNN公視議題中心】

教育新聞

〈看見天使〉外婆施魔法 吃飯好好玩

文／朱台翔

孟真從小就覺得外婆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巫婆，什麼事都難不倒她。特別是自己原本既不愛吃飯又不愛吃青菜，在外婆的魔法下，竟然覺得吃飯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外婆很在乎視覺的美，食物料理得既好看又好吃，還會把菜擺盤擺得很漂亮。

孟真不喜歡A菜的苦味，以前家裡窮，吃來吃去都是A菜。她屬羊，外婆把A菜叫做咩咩菜，跟她說：「這個菜真的不好吃，但它叫做咩咩菜，是專門給小羊吃的，羊咩咩吃了，會產生特別的力量。」

如果餐桌上有這道菜，外婆就會笑瞇瞇地邀她上桌，讓她先吃喜歡吃的，然後，神秘兮兮地說：「今天要挑戰一口咩咩菜嗎？」偶爾，她會問孟真：「要吃第二口嗎？這一次有加芝麻喔！」有時，加的是海苔醬，還有一次，加的是砂糖。

對她來說，跟外婆吃飯，有一點像扮家家酒，小碟子、小盤子的，很多道具，有一種被服務到的感覺。但最令她開心的是，外婆會跟她玩「找肉凍」的遊戲。

先在碗裡裝好飯，外婆在裡面藏了一些菜，有的是她不愛吃的，但不會太多，最底下都是她愛吃的，像是肉或是小滷蛋。飯的最上面還會鋪一些東西，有時是芝麻，有時是切花的胡蘿蔔。

準備好藏了菜的熱飯之後，外婆挖一塊「肉凍」放在飯上面，肉凍遇熱會融化，被吸到飯裡，外婆就念咒語：「肉凍！肉凍！躲在哪兒？」然後，問孟真：「去哪裡了？」她開始找，每挖一口，就吃一口，她一面吃，一面玩，往往可以吃上兩、三碗飯……當然是很小的碗。

就這樣，吃飯成了孟真每天最享受也最期待的一件事；但有人問，「一面吃一面玩」不是最不好嗎？一路跟外婆玩出來的孟真頭腦可清楚著呢，她說：如果玩的是吃飯，當然就得一面吃啊！

◎原文刊載於自由時報 / 家庭親子版 2011.10.24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1/new/oct/24/today-family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