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 【教育有感專刊】─人本教育基金會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uly 30,2019無感的有感
◎馮喬蘭(人本教育基金會執行長)
教改紀錄片【提著腦袋上學去】有一幕,常繞在我心裡腦裡—
學校主任與組長受訪,組長不斷讚揚:「我們主任好厲害喔,他有一套科學辦案的方法,很厲害,一定抓得到。」怎樣科學辦案呢?譬如說,學校有個公物被破壞了,就發問卷給學生,先問「是不是你做的」,再問「如果不是你,那有沒有看到是誰」,接著問「如果都不是,那有沒有聽說是誰」,最後問「如果上面都沒有,那你猜最可能是誰做的」。賓果,「科學辦案」,無往不利。畫面中,組長在一旁好得意,又捧主任說:「自從我們這個主任來了,就沒有案子破不了!」
說起來,可以回答第一、第二個問題的,是絕對少數,絕大多數的學生在這場所謂的「辦案」裡,被引導用「聽說」、「猜測」來認定事實,不只是反教育,還反法治—諸君必然聽聞過「無罪推定」,在沒有證據言明時,只有無罪,否則羅織就會被認可了,如同當年抓女巫。
他們能在鏡頭前毫無反省地就這樣得意洋洋,可見有一套價值排序在他們心裡。抓到一個人來破案,是最重要的,也就是樹立管理角色的威權性,是最最重要的。不管是不是抓對了,不管這過程有沒有反教育,不管這手法是否「人權」,這些都排在抓出一個人後面。反正,即使抓錯了,都還可以說:「你要想想你平常是不是做了什麼,不然別人為什麼要說你!」
在一般社會,我們允許這樣嗎?
公司廁所被踩上腳印,也來場「科學辦案」?反正,不是你,是誰!如果這公司裡的成人竟然不抗議,恐怕就是為錢為權折大腰了。
而,我們的孩子又為什麼,得要有這樣的「洗腦禮」!允許自己可以被羅織,允許自己可以羅織他人!
紀錄片是七、八年前拍的,那現在呢?還記得二〇一二年八月的一則新聞嗎?大學法律系講師被學生檢舉常常遲到,竟在期末考卷出加分題,要大家說是誰去檢舉的;法律系講師這樣做,令人髮指,而令人膽顫的,是有學生回答了。對這些學生來說,我不過是換個分數,不行嗎?老師自己說是加分題的啊。諸君,這真的行嗎?
總是有人要談品德教育,不需要先來談談這些嗎?至少不空泛。
而這幾天,在一所高職裡,為了找出學生掉的錢,導師夥同教官、老師,總共四人,分工搜查。搜什麼呢?可不只是書包抽屜。教官說:「要搜個徹底。」所以男教官搜男學生,女老師搜女學生。一對一徹底搜身。衣服褲子口袋要查,內衣內褲也要查,所以屁股也摸了,私處也摸了,肚子胸部大小腿腳底板都摸了。教官說:「要搜個徹底。」有小孩被摸到衛生護墊,老師高聲問:「這是什麼?!」小孩也高聲回:「護墊啦!」老師瞪一眼說:最好是!
聽孩子描述過程,真的氣死人!更讓我們的心整個揪住的,是孩子說:「大家(同學們)被摸的時候都不太高興啊,不過,反正就這樣啊,他們(師長)都這樣啊,大家(同學們)就沒怎樣了。」這班同學被搜查完後,並沒有群情激憤,甚至沒有彼此去「說教官老師壞話」,彷彿情境過了,感覺就過了,剩下的,便是無感。
唉,說起來,無感並非政府的專利,而是我們孩子們的專長。不然,他要怎樣活下來?一個在學校計較守法、人權、受教權、正常生活權的小孩,你說,他的遭遇會是如何?不就是那種擔憂,才讓很多家長敢怒不敢言嗎?於是我們的孩子也學會一種方式—無感,由於「感不起」,於是只好「無感」。
考試太多了,對啊,但反正就是這樣;已經禁止體罰了還打,對啊,反正就是這樣;沒有搜索票怎麼可以搜書包?對啊,反正就是這樣;怎麼可以為了分數就陷害同學?對啊,反正就這樣…這次的搜身事件,還無感到連私處都讓出去了。教官怎麼可以這樣?對啊,反正就這樣。
怎麼可以這樣?對這些「無感」,我們總要「有感」些吧,大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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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寒假森林育
一起想想看:關於不適任教師
@文:電子報編輯部
人本教育基金會已經成立20餘年了。在這段陪著台灣社會運動走過來的歲月中我們專注於教育議題,並且以公民團體的立場去監督、審視、維護理想的教育環境。於此,我們想請各位讀者一起想想看「不適任教師」這個問題。
當某人的行為與專業表現都明顯不適合於某個工作職位時,並因此工作傷害他人時,相信大家都會同意必須要讓這樣的一個人有一個退場機制。當然,這裡並不是說造成傷害就必須要剝奪其工作職位。
然而,這個退場機制的「標準」該是什麼?在退場的過程中如何避免對於學生造成更多的痛苦?誰又應該來去執行這樣的工作(是否有球員兼裁判或是官官相互的問題)?
在本期電子報右欄我們看到了「狼師的個案」與教育部所提出的「教師評鑑」政策。從這些現實出發,大家心中的標準是什麼呢?
人本教育基金會將會在下個年度在這個議題上著力,希望可以建立明確的標準。一方面保障學生的權益;一方面也避免當權者透過模糊不清的法條來排除發表異議的老師(何謂行為不檢有損師道?誰說了算?)。
基金會邀請各位一同來關心這個問題,想一想我們能一同為校園環境作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