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電子報第74期】看見與看不見的,另一個世界。─黑潮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une 10,2015【本期主題】看見與看不見的,另一個世界
海平面之下的世界,我們知道得很少。
身為陸地上哺乳類生物的人們,由於體力、法規、各種條件上的限制,對於海洋水體覆蓋之下的世界,認識得並不比外星人或外太空來得多。站在陸地上面對著一望無際的海洋,我們可以瞭望,可以抒情;而海面以下的世界則是另一個生生不息的生態系,藏著人類起源的秘密和一切無法想像的,另一個世界的鑰匙,鮮少有人能夠得其門而入。所以我們面對廣闊大海,以及另一個我們未曾企及的世界,常常是充滿了無知的。所幸,人們具有無限的好奇心,想盡一切辦法克服身體構造上的不適,就是要栽入水下的那片藍色世界一探究竟;而那片充滿瑰麗魅惑的神秘世界,究竟想要告訴人類甚麼?
有人畏懼海洋,有人熱愛她;有人祈求安全,有人渴望冒險;有人喜歡聽故事,有人擅於創造故事。於是,那些曾經抵達過的人們試圖藉由記錄,將海神的訊息給帶上岸來。這一期的黑潮電子報主題,談的就是水下攝影與海洋記錄這回事--關於我們看見(海平面上)與看不見(海平面下)的另一個世界。
【黑潮綠沙龍】遠方的星火--關於台灣野望國際自然影展 @圖、文/王誠之
那年十月,我從平均溫度14.7°C的英國布里斯托(Bristol)回來,心中有失望、有希望,還有以失望及希望作為燃料的一枚微明的星火。
彼行是為了參加Wildscreen 2010影展,在來自全球45個國家、445部紀錄片中,有我參與的作品。雖然早早就知道未能入圍,但希望了解自己的不及之處。沒想到當年我們竟是台灣第一次報名、第一次參加的台灣團隊。雖然驚喜,但依舊失望,原因是發現自己的程度與入圍作品真的有天壤之別;但璇而轉念所得的希望則是將這些影片帶回台灣,讓更多的朋友觀賞,或許可以在若干年之後在台灣創作出得獎的作品。我捧在心頭的這枚星火常常被失望的風吹得幾乎熄滅,又屢屢地被希望之心補充燃料、繼續燃燒。
2011年9月2日,2011台灣野望國際自然影展(WildViewTaiwan Film Festival in association with WILDSCREEN)終於在台北關渡自然公園開幕了。共計播出了21部Wildscreen 2010得獎或入圍的作品,並且舉辦了2日的研習營,日後並在台灣各地進行巡迴播映。心口的星火終於得以留著台灣了,籌備時的各種艱苦但是猶如匍匐前進時所留下的傷口,雖然疤痕仍在,但是已經不復疼痛了。卻總是不時會提醒自己初衷何在?並且繼續努力。
在影展主要贊助者永豐餘企業的安排下, 2011年11月8日下午2時20分,該屆影展開幕片「紐約紅尾鵟傳奇」(The Legend of Pale Male)的主角首度飛離台北市,降落於台中烏日大肚台地旁的旭光國小,等待著四、五、六年級6個班的同學觀賞。這是一趟2011台灣野望國際自然影展的系列活動,由永豐餘總公司及成功廠共同舉辦,預計巡迴全台各廠區附近的小型學校,作為推動社區生態保育推廣的活動。在同學坐定前,現場其實瀰漫著焦慮的氣氛,等待著未知的反應。但播映未久,我便看見一雙專注的眼眸中,閃出了一對對耀眼的光芒。跨越的地理的疆界、語言的隔閡,旭光國小的小朋友們也來到了美國紐約的中央公園,一起為那群紅尾鵟歡笑、擔憂、憤怒或是其他等等我們成人無法想見的感動。
那一瞬間,我知道自己做了一個該做的事了!而那種感動足以讓我們繼續忍受更多艱難的挑戰,繼續了2012年的影展籌備。在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挑戰下,我承認不只一次地打算放棄,所幸總是有遠方的友人不斷地鼓勵,還有今年更多的朋友的支持,我們還是在7月14日達成任務,在台中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開展,火苗確實暫時又保住了。
但令我最感動的,則是來自一個花蓮的訊息,不,兩個訊息:凱風卡瑪兒童書店的陳培瑜、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的賴威任分別來洽詢在花蓮播映的可能性。他們不只想讓花蓮的朋友看到「拯救路納」(Saving Luna),還希望能夠將其他的影片帶入花蓮的各學校。這不就是將一盞盞的火苗,帶到更遙遠的地方嗎?讓這些對我而言相對遙遠的小朋友,透過這些紀錄片看到更遠的地方、更多的生物以及更美的故事嗎?
這一、兩年來,我常常引用塞內加爾詩人、環境教育家 Baba Dioum所說:「最後,我們只會保護我們的所愛,我們只會愛上我們所瞭解的,而我們只會瞭解被教導過的。」(In the end, we conserve only what we love. We will love only what we understand. We will understand only what we are taught.)。參與台灣生態保育20餘年來,我常常遇到「以為你都知道」的困難,我們所接收並接受的訊息、知識與觀念,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接觸。一如相較於Wildscreen,我的眼界其實真的是「以管窺天」,台灣也有太多的朋友缺乏機會去接觸一個更廣闊的視野。如果台灣野望國際自然影展是一枚從遠方帶回來的星火,那麼希望能夠藉由各方朋友的雙手引火回去,在我們所不能及於的所在,點亮另一盞燈火。所謂「星火燎原」,區區星火的能量絕對無法燒遍這個原野,真正燎原的是那些將火苗引往四面八方的助燃物吧!黑潮與凱風卡瑪的朋友們,就是將野望影展燃遍花蓮的能量。而且這股火勢正沿著中央山脈,向南燒往台東,向北引至宜蘭呢!
此刻,我彷彿見到了夜空中無數閃閃發亮的星星,在埋首許久之後偶而抬頭。那每顆星子都應該有你們的名字,並且繼續指引我們走向心中追想已久的方向!而你們共同的名字叫做「希望」。
作者簡介:
專欄介紹
【黑潮綠沙龍】專欄的規劃,是依照當期電子報主題衍伸出的議題,向同在環境保育領域中努力的NGO盟友們邀稿。面對當前不勝枚舉的環境問題,其實是全人類的切身問題,需要大家一起關心和討論。所幸國內、外都有長期在各個環境領域中耕耘、奮鬥的環境NGO組織,在第一現場敏銳、準確地意識到全球的環境問題。面對這些議題,我們需要更多談論、交流、對話的空間,我們期待更多新的思想與發現,能夠在這樣的"沙龍空間"裡,迸現出火花。
{{海人誌}} 關於我們與金發漁的親密 @文 / 張卉君
近幾年,我們跟花蓮港最熟的漁船莫過於江清溪船長的「金發漁一號」了。
那時代女孩子長大要學一樣技術,我後來就去學裁縫,我阿媽那時候都要會做衣服逢逢補補的,都是用手的。可是到我就不是了,是學縫紉機。那時候用工程,橋被拆掉了他們就用了一個便橋,我們要騎腳踏車學裁縫時就不敢牽腳踏車過橋,溪伯就好心來幫他們拿縫紉機,所以才這樣認識。那時候學縫紉一星期有三天要上課,溪伯就三天都幫我拿縫紉機過便橋。認識一年多之後結婚,先訂婚,溪伯先跟叔叔借錢結婚,會結婚是因為當時的年代保守,談戀愛沒結婚不行,全村的人都會傳誰跟誰戀愛,有的女孩子還會因為這樣而自殺,當時只是跟溪伯認識因為溪伯都會幫忙拿縫紉機、牽腳踏車,但被傳成談戀愛其他的人都會笑,笑說我跟他談戀愛,到後來如果說我沒嫁給溪伯,我的名聲就很壞了。溪伯愛面子不喜歡我這樣講,但其實我們是這樣走過來的!當時一只戒指、還有三千二的聘金、八十六個喜餅,那時候我也不知道這些錢是溪伯跟他叔叔借的,溪伯也沒跟我說,我是到現在才在用猜的,現在知道也太晚,不然當時那些錢我也會去還,所以溪伯以前的債務,我知道的都會去還,我們白手起家就是一定要夫妻同心。(溪嬸)
相較於溪伯對過去辛苦日子的少言,溪嬸的滔滔不絕補充了那段辛苦的歲月。過去常常要到各地去當「海腳」的溪伯,不能常常回家,溪嬸一個女人拉拔幾個孩子長大,自己下田種菜的辛酸記憶忘也忘不掉,說起來總是感慨萬千,一旁的溪伯只得靜靜地沈默。現在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因為孩子們長大了,負擔輕了,雖然溪伯還是會固定出海去捕魚,但至少早已不如從前養家的壓力。溪嬸則早就媳婦熬成婆,現在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四處串門子,家裡總是打掃得一塵不染,常常熱心地為我們的活動準備菜餚。
作者簡介
張卉君,七年級生,畢業於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早年即以「洪亮」為名,在東海岸走江湖。前半段生命史過於瑣碎,主要來自於山城埔里,擁有一半客家血統,熱愛文字創作、擺地攤、搞即興,自封義氣幫幫主。2005年以後加入黑潮黑洋文教基金會,自此以黑潮人自居,愛上藍色太平洋、陸地上的黑潮伙伴,和每一個面海的時刻。每年夏季固定洄流臺灣東岸,學習傾聽、謙遜與對生命的寬容。
專欄介紹
【海人誌】專欄,為黑潮過去執行一年的「台灣東岸花蓮漁村耆老、漁民口述生命經驗調查與研究」計畫研究成果,由實際執行的本會解說員──卉君(就是洪亮啦!)固定執筆,將過去一年與「海人誌」計畫協力訪談的志工伙伴們共同在花蓮港訪談的漁民口述稿,轉化為一篇篇「海人」故事的書寫,以不同於調查研究報告的方式,與更多黑潮電子報的讀者們分享討海人們美麗的生命篇章!
{{有漁}}黃魚你打哪兒來? @圖、文/廖律清
日前,當社會各界為馬祖博弈公投通過憂喜參半時,我腦海中浮現的馬祖印象,既不是帶有神秘感的戰地風光,也不是櫛比鱗次的芹壁聚落,更不是展翅飛翔的燕鷗,卻是許多年以前,曾經朵頤大嚼的黃魚料理。當時對飯桌上吃的魚所知甚少,猶記得從北竿到南竿,館子推薦的在地珍饈總有一尾魚,他們說那魚就是黃魚,也叫黃花魚,料理方式或是乾煎,或是紅燒,或是么喝著名號響亮的「松鼠黃魚」。無疑黃魚在過去是馬祖地區大宗漁獲,到此一遊似乎不吃不可,價格雖然不便宜,但黃魚滋味之鮮美,讓人掏出鈔票也甘願。如今,不必大老遠跑到馬祖去,黃魚已是菜市場常見魚種之一,價格卻已經不似傳說中那般昂貴,變得相當平易近人。
「都是養殖的啦,能貴到哪裡去?黃魚,現在買很划算,又方便料理。」賣魚的這樣說。
「沒有野生的黃魚嗎?馬祖那裡不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捕獲?」我問。
「那是以前,中國大陸沿海一年四季都有得抓。黃魚是好魚呀,海峽兩岸都愛吃,到現在野生的黃魚差不多都被吃光光了,如果哪天海裡還抓得到野生的黃魚,不但小隻,價格絕對貴得嚇人,有錢不見得買得到,一堆愛吃的有錢人等著排隊還等沒有。」
「台灣有黃魚養殖嗎?」
「都從對岸養殖來的,用養的,一樣一年四季都有得吃,妳看,如果是野生的黃魚,魚鰭、魚尾巴會長得比較長,這樣在海裡才游得快……」
「所以這些是進口來的黃魚囉?」
「就漁船出去載回來的,妳要說進口也是啦……」
「那會不會有檢疫或者加太多防腐劑的問題呀?」
「小姐,妳不要看報紙亂寫、聽記者亂講,如果從對面來的魚都是有問題的,還會有人買、有人吃嗎?很多餐館都是廚師自己出來挑魚,有沒有加藥、加什麼的,那些師父會不曉得嗎?他們鼻子靈得很,聞一聞就知道哪一攤的魚是可以買的,要不然就是魚鱗刮掉後,有沒有加藥,內行人一看就清楚,我們天天在這裡賣魚作生意,哪裡敢隨便亂賣……問那麼多,妳到底要不要買回去吃吃看,這些是今天早上才進港來的,跟現流的差不多啦……」
魚販對我已經不耐煩,轉向其他客人叫賣他的「現流」魚。
我無法從平躺在攤上的黃魚看出養殖魚的特色,牠們的體型呈側扁的長方形,頭形偏圓,有吻端不突出的大魚嘴,尾柄細長。魚身背部顏色較深,為黃褐色,腹部呈金黃色。頭部鱗片幾乎都是圓鱗,而身體靠近頭部的部分也是圓鱗,其他部分的鱗片則為櫛鱗。
依圖鑑上的資料,黃魚其實還有大黃魚、小黃魚之分,皆屬鱸亞目石首魚科黃魚屬,牠們形態相近,習性相似,食性較雜,主要以魚蝦為食。但大黃魚肉肥厚卻略嫌粗老,而小黃魚肉嫩味鮮偏偏刺多,也因此飯館所用食材仍以大黃魚為多。
野生的黃魚原本多是生活在西北太平洋,主要棲息在具有沙泥底質的肉灣或沿岸,屬於中下層的魚類,特別喜歡混濁的水質。黃魚肉含有高達18%的蛋白質,鈣、磷、鐵、碘等含量也很高,肉質柔軟又易於消化吸收,適合老人、兒童和久病患者食用。自古以來,在中醫學理中,黃魚已是藥用魚類,其鰾(俗稱魚膠)膽、耳石皆有清熱去瘀、潤肺健脾、解毒等功效。正是如此一身益處的魚種,難怪黃魚是過去馬祖討海人眼中的黃金,極具經濟價值。然而,作為一種深受歡迎的食用「好魚」,就註定面臨沉重的捕撈問題,使得產量不斷下降。整體說來,野生黃魚捕撈業在1980年代開始衰落。之後,再加上魚探器的使用,和非法炸魚、底拖網和底刺網等捕魚技術的濫用,2003年以來,中國大陸沿海和馬祖海域的野生黃魚捕獲量已接近於零。
身為江浙名菜的主角,中華料理中實在少不了黃魚,於是乎,中國大陸開始積極的發展養殖黃魚。隨著中國繁殖黃魚成功且大量放養,又使得黃魚價格深受影響,台灣養殖業者放養黃魚的意願自然紛紛降低,連帶的台灣市面上所見的黃魚也幾乎都來自中國大陸的養殖業。對於老饕來講,養殖黃魚在某些程度上到底失去野生風味的口感,這是近年來,黃魚價格與銷售量下滑的主要原因。
「金門高梁,馬祖黃魚。」黃魚曾經是馬祖地區引以為傲的自然資源,每年產量嚇嚇叫,也曾經是駐防前線的軍人返鄉的最佳伴手禮。據說,黃魚的頭蓋骨下方,左右各有一個像梨子形狀的超大耳石,晶瑩潔白,如果兩個耳石合而為一,則變成一個心形,而且這個心形一定還得要同一尾黃魚的左右耳石才能拼出,所以在馬祖地區又稱黃魚的耳石為情人石,情人間常互贈以表達情意。
「以前我年輕的時候,在馬祖東引一帶抓野生的黃花魚,那時候價錢很好,賺了不少。」南竂漁港一位老漁人跟我說。「黃花魚其實是一種不喜歡光的魚,在一大清早和黃昏,或者大潮的時候,牠們才會上浮到接近海面的地方。跟妳說,黃花魚活著的時候,在白天是白色的,牠們是在沒有月光的夜晚,才成為黃魚的。還有,就是死掉以後,一直黃黃的,變不了了。」
「黃魚裡面,真的有情人石嗎?」我問。
「妳買一尾完整的回去試試看,不就知道了?」老漁人也開始叫我去買魚,但我多麼希望即便有成功的養殖漁業,在海洋中仍然能有黃花魚群悠游。
專欄介紹
【有漁】專欄,為黑潮本年度執行、為期一年的漁業調查計畫,由實地執行調查計畫的本會解說員──律清固定執筆,每個月定期與黑潮電子報的讀者們分享魚類的故事。本專欄針對多種不同的魚類作為書寫對象,並追溯每個書寫魚種背後的故事,扣合了生產者(捕撈方式)、消費者(如何消費與認識)、場域(購買地點或捕撈地點)、消費結構與食物鏈等面向,更深入地帶領讀者認識常出現在我們餐桌上出現的魚類,進而提供另一種友善海洋的綠色消費思考--祈願人類未來的餐桌上,依舊年年有魚。
【黑潮觀點】一頭栽入海洋攝影的世界裡 @圖、文/金磊
「為什麼要拍?為什麼會想要從事海洋攝影?」
不只別人總是會問,其實,我也常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尤其是當金錢及時間在無止盡地投入後,我的心底也會不時地竄出問號。
對目前的我而言,已經無法分辨從事海洋攝影這件事情,是因為喜歡攝影這件事情,還是因為喜歡進入到那深遂的大藍之中。在拍攝的過程中,往往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像是一個上午或是一整天,我會將我自己放進整個大海裡,讓自己能夠用身體去體驗在海洋的波浪或水流與更多隱藏的氛圍,專心面對、仔細觀察拍攝的對象;就像每次出海的時候,自己總喜歡站在船艏,低頭望著粼粼波光迅速的往後退去,也感受著海風的吹拂,海浪的韻律。攝影這件事情,雖然是發生在瞬間那一刻,可是拍出來的每一張相片,卻是在那一整段時間,我與海洋發生的故事。這樣的過程讓我自己對於環境與生物有著較為深刻的感受,產生思考,於是,我想要透過我所拍攝的影像將我的想法分享出去。回到最初的原點,我視我自己跟所拍攝出來的影像是一座橋樑,是最直接把訊息傳遞出去的方法。不論是在演講分享或是聽到別人對於我所拍攝的影像回饋後,我發現許多人對於所身處的環境並不是真的無感,而是在他們過往的生命經驗當中缺乏與環境的互動;又或者是求學的過程中,那一篇篇放在架上研究報告,當中隱藏著研究者的辛苦與熱情,以及圖、表、數據背後所包含的有趣故事。所以我希望用影像將這些美好的訊息傳遞出去,當人們感受到這些讓人屏息的美麗,生物的真實,或是科學圖、表後面所隱藏的熱情與趣味,就有可能讓看到的人們跨出生命中的第一步,關注我們所身處的環境。
從2001年加入黑潮海洋文教金會以來, 每到夏天就投入出海賞鯨解說的工作,在賞鯨解說工作中,進行鯨豚現況調查,同時也透過相機,紀錄下鯨豚在花蓮海域活動的身影。 瞬間的畫面中,鯨豚在澄透寧靜的湛藍畫布上或游、或跳、或旋、或摔,幾年的經驗下來,我越來越熟悉鯨豚的活動模式,也獲得了一些精彩的畫面,可是我的像機所拍攝的視角始終是從船上俯視而下。在許多國外的鯨豚書籍或者影片中,常常可以看到一些讓人驚嘆的水中鯨豚影像, 也知道有些研究是需要藉由水下拍攝的技術來進行,但在台灣卻沒有類似的水底下鯨豚畫面。 所以幾年前便開始有了拍攝水下鯨豚影像的念頭, 希望能夠有機會用跟鯨豚一樣的視角來看他們。
由於台灣尋不著前輩有相關的經驗,只能靠自己邊摸索邊前進,在完全沒有頭緒下,也做了一些嘗試。最初從2008年拍攝「海豚的圈圈」開始,土法煉鋼的參考國外文獻說明,然後就躍進海裡的我們總是遇不見鯨豚,就像是在跟我們玩捉迷藏一般。2009年開始花費相當長的時間上網爬文,尋找同樣從事海洋攝影的國外攝影師,然後亂槍打鳥般的丟mail去詢問、2010年尋找拍攝鯨豚水下畫面來進行研究NGO的見習機會未果、2011年隻身飛往東加王國,實際出去看別人是如何在海裡拍攝大翅鯨、2012年自己到斯里蘭卡尋找船家申請下水出海拍攝藍鯨水下畫面,到最後回到台灣海域拍攝熟悉已久這群老朋友的身影。當身體泡在海水裡,拼了命似的踢著蛙鞋往前衝,還要氣喘吁吁的看鯨豚們賞不賞臉給一張近照,幾次的無功而返地,難免會有挫折感,但是當動輒十幾公尺的大鯨出現在眼前時,總是會讓我愉悅不已,興奮的情緒遍佈於全身的細胞當中。看著近距離游過的巨大身軀、眼前揮舞而過的尾鰭與隨之而來的水流衝擊、母鯨與幼鯨的輕密互動。透過相機的觀景窗,整個人完全被那樣的畫面所震攝,享受著那種拍攝時的全神貫注, 我想,透過小小的觀景窗,按下快門,用影像把感動分享出去。
所以當今年夏天第一次在花蓮海域拍到抹香鯨水下影像的時候,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那個「第一次」,而是「拍攝鯨豚水下影像」 這件事情在台灣終於發生了,似乎也能繼續進行下去的,相信隨著拍攝時間與機會的累積,就有機會讓更多朋友可以看見這些生活在台灣海域美好鯨靈的影像。 這樣的拍攝工作如果有機會可以替台灣的鯨豚、海洋與生態發聲並留下足跡,也就值得了。這是現在的我應該要去做的,也是我在12年的海洋攝影經驗後,還要繼續下去的原因。當然,最核心的動力,還是因為自己喜歡,所以才能夠讓人義無反顧的一直往前進吧。
作者簡介:
金磊
在文化大學生物系時,開始了解拿著相機在野外晃盪的樂趣。於師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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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介紹
【黑潮觀點】專欄,是由結合了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中董事會、工作人員、資深解說員、資深志工等各個領域的夥伴所組成的"黑潮寫作群"所執筆。黑潮觀點的關懷領域遍及生態、議題、海岸、海洋、教育等層面,書寫出一篇篇有批判、有紀錄、有思考的文字,蔚然而成獨立並具有代表意義的黑潮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