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電子報第65期】永恆童年,合理的荒謬。─黑潮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une 10,2015【黑潮觀點】只是想用文字來畫畫。文/廖律清
其實,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允諾《黑潮電子報》撰寫這篇淺談海洋繪本文字創作的文章。
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至今出版了四本海洋繪本,雖然我有幸參與了其中三本的文字創作,但關於「繪本」,我到底是外行人。
我喜歡說故事,我相信美好的故事有其神奇的力量,可以帶著聽者或讀者,進入一個心動的世界,我也相信一幅幅美好的圖畫,有著相同的影響。但,我從小就是一個不擅長畫畫的人,我總是羨慕可以用畫筆編織夢想、紀錄生活的朋友們;總是倚靠畫家的傳記和畫冊,讓自己多少能感受到一些些──這畫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直到我開始用文字說故事,我發現早在我將心中所想的故事於紙上娓娓道出之前,多半已有許多畫面在腦海中漂浮。對我來講,這是創作過程中相當有趣的一件事。我知道,畫面強烈牽動我的思維,如果硬是要我說一個沒有畫面的故事,那不必等到寫出來,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很無聊的作品。大概是這種情況,坊間繪本出版品始終是我日常閱讀的焦點之一,對我來講,迷人的繪本作品並無年齡限制,也無文化隔閡,甚至箇中情懷會因人而異。
早些年,我最愛的國內繪本作者是幾米。當時,幾米不是現在的幾米,《森林裡的秘密》還沒有出版,僅是偶爾可以在報章雜誌一隅發現他的「插畫」作品,每一次不小心遇見,都有一種驚喜。我喜歡幾米經常採擷大自然的元素,運用時尚的線條與色澤,在人前重現他的內心關照。後來幾米的知名度迅速竄升,我竟萌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彷彿原來私藏的秘密驚喜,被市場化了。至於國外的繪本作品,令我愛不釋手的是謝爾‧希爾弗斯坦(Shel Silverstein)的《失落的一角》(The Missing Piece)。以前有朋友翻著《失落的一角》說:「這麼簡單幾筆劃,誰不會畫──」沒錯,是這麼簡單幾筆劃,但如何以一種沒有壓力的方式,把一個跳脫兒童的概念,往人生經驗中推演,便是創作者厲害的地方,像是《愛心樹》(The Giving Tree)也是老少讀來皆有味。
媒體曾經讚譽幾米以圖像開創了一種清新的文學語言,我以為所謂的「文學語言」是來自繪本創作者寄語於畫的一種流動感,這並非僅出現在幾米的作品中,多數讓我著迷的繪本,哪怕僅是單一幅畫作,多少都有這種躍動的詩意。然而,要以靜止的畫面與文字做到讓讀者看見「動作」與「聲音」,並不容易。
第一年著手《海豚的微笑》時,我並未意識到這「不容易」,使得文字的部分表現得並不好。如今想來,當一本繪本的圖文並非出於同一人之手,而文字先行之後,仍應在圖畫誕生時,再做相當程度的修改,才能留給海豚比較遼闊的空間去微笑。繪本受限於版面和頁數,泰半是表達一個看似簡單的故事或主題,這對向來以文字書寫想像的我而言,是必須相當自我節制的,因為,我必須留下相當的空間給畫,而不能逕自嘩啦嘩啦就把故事這麼一路說下去,都給說滿了。
到了第二年的《海豚時鐘》和《海洋紋身》,仍是文字先行,但我已知無論如何,看見圖畫之後,一定要刪改文字。
以《海洋紋身》一書為例,創作的動機很簡單,就是想讓更多人認識花紋海豚。因此整個發想皆是從花紋海豚的特徵來衍生,當然也穿鑿附會我個人從觀察花紋海豚這物種的諸多聯想。只是,這個小故事原來並無明顯的「畫面分鏡」,當我看見繪者的初稿時,滿意外的,畫面的剪輯與我暗自所想所差不遠。我開始仔細去對照繪者接收到我初稿文字之後反應於畫紙的圖像,這是難得的經驗,我很直接的感受到圖像與文字可以一起婆娑起舞,卻終有無法替換之處。
在我的想法裡,繪本不同於圖畫書或是有插畫的書。許多兒童讀物喜歡配上圖畫,以活潑的版面吸引小朋友閱讀,但這不是我想像中的繪本。像是有些朋友會跟我說,《海豚時鐘》實在很難講給小朋友聽。是吧,我以為這原是一本要用眼睛去看的書,因為串起一幅幅畫面的那條線是看不見的時間,我們要怎麼用嘴巴去說時間呢?
三本小書之後,無論是繪本故事的發想,或是與繪者之間的合作,我仍在摸索中。我相信生態方面的書籍,滿適合以繪本方式來作某些想法的傳達。首先是,以生態為主題的讀物,空間感相當重要,尤其對兒童來講,圖畫自是比文字更能帶領他們進入一個擬自然的天地去認識新事物。再者,正因為是圖畫類型的書籍,必不會像是純文字的生態論述,動輒長篇大論,易讓人因沉重而生反感,繪本反而能以一種不拘泥於時空的輕靈奇想,或者再加入擬人情感的生物互動,達到感同身受的效果。
一個繪本門外漢,好像話講得太多了。
因為寫這篇文章,重新翻閱了《海豚的微笑》、《海洋紋身》和《海豚時鐘》。我想起自己剛開始拿麥克風帶賞鯨船的解說,那時候,難免會急著想把所知的一切,一鼓腦兒都和船上的朋友們分享,情況有些像《海豚的微笑》時的自己。到了《海洋紋身》的時候,海上經驗更多了,許多知性和感性的累積都做了層次的轉換,而人也變得沒那麼貪心。因為海洋需要留白,才能馳騁想像,而說到底,我的那個夢想還在──我想為花蓮外海的每一種鯨豚作一本繪本小書。我不會畫畫,我只能用文字來幫心愛的鯨豚朋友們說出有畫的故事而已。
作者簡介:
廖律清,黑潮那個沒見過虎鯨的解說員,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專欄介紹
【黑潮觀點】專欄,是由結合了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中董事會、工作人員、資深解說員、資深志工等各個領域的夥伴所組成的"黑潮寫作群"所執筆。黑潮觀點的關懷領域遍及生態、議題、海岸、海洋、教育等層面,書寫出一篇篇有批判、有紀錄、有思考的文字,蔚然而成獨立並具有代表意義的黑潮風景。
【黑潮綠沙龍】關於創作繪本的一點點事情。文/李瑾倫
對我而言,好的繪本就是講的事情越少越好,圖畫越明白好笑溫暖越好。
我喜歡英國圖畫書作家約翰伯明罕(John Burningham)的繪本,他講的事情好少,讀完卻在心裡面生「好利息」,那些「好利息」好像一種人生的密碼,讀的時候轟的打進心裡,在有一天忽然就用得到了;我也好喜歡日本長新太(ちょう しんた)的繪本,也是一種「講一點點東西卻從心裡面生許多好利息」的書。
如果有人問我:「什麼是好繪本?」
我的標準是:不需要另外向(正在聽的)小孩再解釋「這是什麼什麼意思」的就是好繪本。
「那好繪本還有其他條件嗎?」
好單純、好舒服、好快樂、好滿足、好有意思、好好笑、好想再看一次。
這不單純是我(讀者角色)在看繪本時候的要求,也是我(創作角色)在創作時對自己的要求。要求可以很多,因為要每一項都做到真的很難。
繪本=單純+美好。
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堅守這個信念並且保持。
{延伸閱讀}
李瑾倫部落格:撥撥橘埋在青楓樹下,每天一定和狗散步
作者簡介
李瑾倫(Chinlun Lee)台北出生長大,兒童圖畫書作家。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碩士,主修插畫。2001年成為亞洲第一位與英國出版巨擘 Walker公司合作的插畫作者,以《The Very Kind Rich Lady And Her One Hundred Dogs》進軍國際童書市場,廣獲好評。作品有《驚喜》、《子兒吐吐》、《怪叔叔》、《門,輕輕關》、《一位溫柔善良有錢的太太和她的一百隻狗》等,作品曾經獲得信誼第五、六屆圖畫書創作獎佳作獎和首獎,中國時報開卷年度最佳童書。
專欄介紹
【黑潮綠沙龍】專欄的規劃,是依照當期電子報主題衍伸出的議題,向同在環境保育領域中努力的NGO盟友們邀稿。面對當前不勝枚舉的環境問題,其實是全人類的切身問題,需要大家一起關心和討論。所幸國內、外都有長期在各個環境領域中耕耘、奮鬥的環境NGO組織,在第一現場敏銳、準確地意識到全球的環境問題。面對這些議題,我們需要更多談論、交流、對話的空間,我們期待更多新的思想與發現,能夠在這樣的"沙龍空間"裡,迸現出火花。
黑編亮按
這次由於電子報主題的原因,特地跟國內的繪本創作者李瑾倫邀稿,以饗黑電讀者對黑潮電子報的期待。曾經一度的合作機會,讓黑潮與瑾倫擦肩而過,雖然最終未能以海洋為題攜手合作繪本的創作,但卻因此而結緣。瑾倫在國內外繪本創作的知名度與能見度均高,作品質、量均豐,深受許多繪本大小讀者的喜愛,黑編亮自己也是Fans一枚。
上個月聯繫之後,瑾倫在百忙之中應允為黑電寫稿,讓黑編亮超級感動,尤其在截稿之際也正是瑾倫在高雄駁二籌辦展覽忙得天翻地覆的期間,特地熬夜趕這篇稿子出來,談談她對於繪本創作的一些看法與心得,為這期電子報增色許多,也當是送給黑潮與黑電讀者的一個小小新年禮物吧!
【本期主題】永恆童年,合理的荒謬。文/黑編亮
讀繪本的時候,彷彿與童年的自己相遇。
如果你還有幸握有這把珍貴鎖匙,請和黑潮一同在海洋與繪本共創的國度之中,和童年的自己相遇吧!
【看啥小魚可以吃】水產養殖新寵兒-海鱺。文/蔡南益
提著裝著飼料的水桶,伯仲穩健地走在魚塭狹窄的水泥堤上,準備開始下午的餵魚工作。戴著膠框眼鏡留金色捲髮的他是位七年級生,回枋寮家中養魚已經兩年,去年三月起放棄原本的午仔魚(馬鮁魚),改養起海鱺。
「海鱺甘那豬,吃(飼)料兇,長得很快!」伯仲指著水中兇猛地搶食餌料的海鱺魚群笑著說。才短短四個月,去年七月起伯仲的魚已經開始賣給各地的餐廳業者,他說長得這麼快的魚養起來很有成就感。海鱺的確長得很快!牠的餌料轉換係數(換肉率)最高可達1.1,意思是說吃1.1公斤的餌料可以長1公斤的肉。由於生長快速,病蟲害少加上價格高檔的優點,自民國83年人工催熟技術成功之後,海鱺迅速成為台灣養殖業的新寵。
在人工養殖開始之前,市場上的海鱺全部來自漁船捕撈。海鱺是日行性的洄游魚類,除了太平洋東岸之外,廣泛分布於世界上的熱帶及亞熱帶海域。在台灣各海域皆可捕獲,但以東部海域產量最高。盛產季節為每年的3-5月,一般常見的捕撈方式有底拖網,流刺網、一支釣及延繩釣。海鱺幼魚的外型及習性都酷似印魚,常隨著大型的鯊魚或魟魚游動,並以大魚的食物碎屑為食,隨著體型增長才逐漸轉為掠食性,以小魚及甲殼類為食。海鱺最大體長可達兩公尺,體重達68公斤,但一般餐廳常見的體型約莫在一公斤上下。海鱺為白肉,高蛋白且富含多元不飽和脂肪酸,具降低膽固醇的功效,肉質非常適合清蒸或是煮湯,生魚片亦為相當常見的料理方式。雖然海鱺的名字耳熟能詳,但由於單價高且體型大,在傳統市場很難見到,頂多在超級市場偶而可以見到料理好的生魚片,大多時候要在餐廳、海產店或者是喜宴上才能見到牠的蹤影。
台灣目前海鱺養殖以海上箱網為大宗,主要區域集中在澎湖及屏東西南沿海,但在枋寮、佳冬、林邊及東港等鄉鎮有許多漁民仍然採用傳統的魚塭養殖法,這與此地區悠久的陸上養殖歷史有關。漁民利用原有的魚塭、設備即可投入海鱺養殖。雖然海鱺是海水魚,沿海的魚塭都是直接抽取海水養殖,但是為了調節池水的鹽度,依然需要抽取地下水,而屏東西南這幾個鄉鎮長年以來抽取地下水供陸上養殖的結果,就是地層逐年的下陷,在林邊、佳冬的低窪地區早已是逢雨必淹。相信大家還沒淡忘前年造成嚴重災情的八八水災,伯仲也是受災戶之一。伯仲的魚塭位在枋寮鄉地層下陷最嚴重的大庄村,也是八八水災時枋寮唯一淹水的區域。
「看著大水衝過來,面前的魚塭一個一個被淹過去時,我腦袋一片空白,真的會害怕!」那天洪水來時伯仲人正好在巡魚塭,回想起當時的景象他眼中仍透出恐懼。
海上箱網直接將海鱺圈養在海中,所以不會有地層下陷的問題,但是箱網養殖成本昂貴,且技術門檻高,不是一般漁民能負擔得起。而且在箱網養殖大本營的澎湖,箱網下方所沉積的殘留物已經對當地海域帶來汙染。為此,澎湖縣政府開始採取總量管制,限制海鱺年產量不得超過2000公噸,以防止海域汙染惡化。
事情似乎總是難以兩全其美。
「假設有兩種生活,一種收入高,但是每天早晚都要養魚,沒有假日,生活很無聊,另一種收入較低,但是有固定休假,生活可以比較有變化,你會怎麼選?」自從回家養魚開始,伯仲說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關於利益與代價該如何取捨。或許你下次夾起一片海鱺生魚片時,也可以思考一下,一口生魚片的價值不只有金錢,還有養殖過程中看不見的環境成本。
作者簡介:
蔡南益, 自2004年加入黑潮成為資深志工,並曾於2006年魚黑潮海洋文教機會擔任專職工作,人稱"阿南"。現為西部一介苦命研究生,亦為【看啥小魚可以吃】專欄撰稿人之一。
專欄介紹
【看啥小魚可以吃】專欄從黑電60期開始增設,每月刊載。專欄的立意是為了讓大眾更了解如何挑選海鮮才能達到永續利用,希望透過介紹海鮮相關的故事,提醒每個享用海鮮的消費者都有責任去認識他盤子裡的食物,並以崇敬之心感謝大海的賜予,吃出海島人該有的海鮮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