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以「總統報告」為名，9日親自對兩岸經濟協議（ECFA）做出說明。雖是記者會形式，但馬英九刻意以國語、河洛話和客家話三聲帶發言，保證是要「幫助台灣鄉親做生意」云云。就內容和語調來看，比較像是下鄉的政策說明會。

總統親上火線，目的當然是要「說服」人民接受政府的政策。也因此，馬英九的態度看起來是「苦口婆心」，不僅自己勉力陳述，也要求「台語講得比我好很多的」副總統蕭萬長和行政院長吳敦義下鄉到中南部做說明。這樣碎碎唸的「總統報告」格局，只不過進一步印證了馬政府的細瑣化和語言貧困化。

總統的談話很容易透過媒體傳播，得到全民傾聽的機會，這是元首的「特權」。然而，也正因為是特權，發言者更應該字斟句酌，充分發揮語言的力量。這是最基本的政治修辭學，也是透過演說去說服人民的藝術，是任何在上位者必修的工夫。好的修辭，不僅可以「說服」，還可以讓人民動心，乃至動容。

在人類史上，民主政治的發展過程，其實就是理性辯爭得以發揚的過程。從最古老的希臘羅馬時代，民間有蘇格拉底、柏拉圖等辯士，政界有凱撒、西塞羅等雄才，他們讓政治成為可以觸動人心的藝術。從羅馬時代的元老院到法國大革命時代的人民議會，以迄今日先進民主國家的國會殿堂，是無數精采的演說和辯論豐富了政治的內涵。曾經獲邀到北京客座的法國哲學家薩拉札（Philippe-Joseph Salazar）近年專研政治修辭學，他指出，法蘭西共和國的形成，既是理性辯爭的互動，也是情感的運用和語言權威的積累。他認為：所謂修辭學，就是學習如何讓公共生活成為論證的交易。

英國前首相邱吉爾不僅是大演說家，還曾經以政治著述戴上諾貝爾文學獎桂冠。他對國會的形容是：首先是我們建構了一棟建築，後來是這棟建築建構了我們。做為全世界最資深的民主國家之一，英國國會也留下了許多動人的篇章。邱吉爾1940年出任首相前在下議院發表演說，取得381對0票的支持，這不僅是他個人在國會的勝利，也為大不列顛團結爭取二次大戰的勝利墊下基礎。美國總統歐巴馬的演講撼動人心，他的話語彷彿可以喚醒聆聽者的尊嚴，這樣的政治修辭術當然也不是來自外太空，而是深深根著於美國獨立革命以來的傳統。從傑弗遜到林肯，他們的智慧和勇氣就蘊藏在精采的政治演說之中。

台灣解除戒嚴之後的3位總統，李登輝的說話以邏輯跳躍、理路不清而知名；陳水扁的語言流於街頭無賴式的煽情；馬英九也許相對誠懇正直，卻又流於細瑣貧瘠。台灣的政治，既無修辭之美，距離政治即藝術的境界自然還十分遙遠。

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即將展開談判，此事攸關兩岸人民現實利益，影響極為深遠，為了避免政府的行政部門片面行事、權宜操作，我們應從各方面發揮公民監督、公民決議的精神與原則，掌控此案的進行。

目前有些主流媒體提議，對此重大議案的審查，不應由行政部門一手掌控，而應委由立法院相對地成立審查小組、兩岸因應小組等，已發揮民主政治的分權與責任政治。這提議固然正確（看看這次行政部門片面決定美牛進口，後來立法院修案一事，就可知我們不能全然信賴行政院的獨斷能力），但這僅止於代議政治中的行政與立法之權力制衡運作。

由於此案直接影響到千千萬萬的民眾利益，理當由全民履行直接民主的權力，一方面聽取行政部門對此議案的整體運作報告，另一方面，則以公共論壇的討論方式，並透過公投來全民裁決此議案是否簽訂。換言之，雖然目前媒體全面監督此談判過程，也有反對黨的政治監督，但這些都僅是既有體制內的權力制衡而已。

而公投、公共決議的原則乃是：事關全民利益的重大事務，應由公民深入討論、公民決議才能真正保證自身利益。以此來看，我們嚴正呼籲，此議案應立即交付全民公投！

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即將於舊曆年後展開實質協商談判。這是一件攸關兩岸經濟整合、社會互動關係重大發展，而且直接牽涉到廣大民眾現實利益的議案。有論者指出，正因如此，所以針對此議案，立法院應成立兩岸因應小組來全程監控此議案的談判過程，以防行政院獨斷獨行。若此議案的形成過程，資訊不公開、不透明，則全民利益如何保證能得到確實保障？

然而，這種看法顯然是過慮，也不盡然符合當前客觀現實。

首先，台灣媒體當然應該善盡媒體監督責任，將協商文件、議程與談判重點等等，深入報導分析，以讓台灣全民都能即時掌握這議案的發展。其次，由於此議案談判由國民黨一手主導與執行，居於反對黨地位的民進黨政團早已揮刀霍霍、不時發出批評檢討之聲。可想而知，在此議案的談判過程中，民進黨必然會深入掌握此議案對於台灣社會的不利因素，而勇於提出批判。凡此種種，均可證明這次議程進行不可能由一黨的行政單位，來一手遮天地資訊黑箱作業。

相反的，我們應讓行政院以最有效方式來爭取時效完成此議案，同時客觀上又有自主性媒體與反對黨來監督。如此運作才能兼具效率與資訊透明化。

上週，美國對台的軍售項目公布後，引起連續數天的媒體追逐。與軍事相關的報導的連番「轟炸」，包括中國官方的強硬聲明、對於解放軍實力的報導，讓人有了「中國軍事大躍進」的印象。
但是，這些都只是錯覺。如果真的要對這次的軍售賦予政治解釋，反而不是「台海緊張」，而是「中方越過台海直接與美方對話」。
軍售常被視為是美國特定地區的軍力平衡評估指標。從此次軍售的細項來看，顯然，美方對於解放軍的軍力評估，並不如一般所想的高，也與近日的新聞報導所營造的圖像不同。
此次軍售最值得注意的，是所謂的「博勝案」，其次則是防空飛彈。前者是期望透過一個整合平台來發揮武器的使用效率，這是美國從越戰到第一次波灣戰爭之間的軍事運作；然而，依照近幾年的媒體訊息，最終定案的版本，其實只是原始規劃的「性能降級」版，也與近20年的西方主流有明顯落差。至於防空飛彈，儘管起源是來自於十餘年前，美方期望將台灣整合進美方的整體防衛系統；然而，至今看來，整合程度不如原先規劃，反而成為誘使中國將軍事資源移往中程彈道飛彈的「誘餌」。
從這個角度看來，美方對於解放軍的軍力評估，並不如媒體所報導的那麼高。尤其是，如果對照美國在其他軍事衝突地區的佈局，例如美國在冷戰期間，為了平衡北約抗衡華約、日本對決蘇聯、以色列牽制阿拉伯國家的狀態，所衍生出的軍售佈局，更可以感受到，台海的軍事張力並不及於前述幾個地區。
至於媒體不斷宣揚的中國軍力實力成長，則有誇大之嫌。中國目前的軍事擴張，有部分的根源，是1979到1990年代中期的軍事預算緊縮，所帶來的後遺症，如果我們對照本地軍事裝備，在這段期間的「更新停滯」，更可以感受到所謂的兩岸軍力平衡的樣貌；中國近幾年的大手筆軍事採購，其實是在更替老舊的裝備。而且，依照冷戰時期的蘇聯經驗，中國的軍事支出支出占GDP的比重，應該要從現有的個位數提升到10％以上，才會達到「威脅美國」的地步。
如果以上的分析沒有偏離現狀太遠，那麼，中國方面對於軍售的強烈反彈，並沒有現實的基礎，它除了是一種政治表態外，所釋出的訊息其實是，中國、美國、台灣三方面，藉由1958年的金門砲戰過程的摸索、測試，讓台海成為美國與中國的軍事「緩衝墊」，以避免中方與美方直接面對政治、軍事張力的布局，可能就此結束。
接下來的問題是，美方是否要接招？

正在中國放映的電影《孔子》固然以正向評價為基調，但如果要因此聯結到中國政府領導人已虛心看待孔子，或甚至以為孔教終於再度證明它萬世不變的價值，實在樂觀過度，甚至可說天真可笑。
該電影就像到海外設孔子學院一樣，是由官方出資及輸出的，中國用官方的資源做事，歷來使命必達，於是彷彿回到那上世紀60、70年代台灣的中華文化復興運動一樣，由上而下，以政治力量主導文化傳播。台灣一些文化耆老竟興奮的認為：中國共產黨終於跟儒家認祖歸宗了，甚至預言兩岸文字也終將統一在正體字之下。這樣的聲音在尾牙時節響起，真令人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中國崛起沒有按照「庶矣富矣教矣」三部曲來發展，很多事情在中國是三件事一次處理，所以發展中的矛盾全靠官方的意志擺平，連節奏感角色都不能越線：豆腐渣工程，上級可以罵下級，可是文人自己去調查發布了，就要判5年徒刑，因為破壞和諧社會、導致親痛仇快的罪名隨時可降臨到你頭上，所以中國網民選出「被」字當2009第一字，因為沒有自主嘛！所以「被自殺了」「被捐款了」，真相是：黨的恩情比海深，黨的智慧超過一切，不容否認。
推廣論語會改變還是加深這種情勢呢？「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套在推展讀論語的工作上非常傳神：以對台形勢而言，要照論語講的是「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可中國至今還是「遠人不服，則架飛彈以嚇之」。孔子說：「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這部電影究竟是中國向世界軟性輸出的廣告片，還是統戰的新產品，分辨其實不難。
數百年前的讀書人拿著四書五經苦讀，個個比現在中學生程度好，然而人民公德心好了嗎？國家強了嗎？現在要在貧富懸殊不斷加大的中國土地上宣揚孔教，要如何才不會重蹈工具化、選擇性的結果？會不會在和諧社會大旗下，藉機滅絕儒家中的抗議精神？這絕對是新世紀評價中國的觀察重點。
馬總統郝市長都一副復興中華文化使命在身的樣子，馬在一年多的國家文化總會會長任內，還興沖沖的也想從新版古籍今註今譯延伸到倡導全面讀經（儒家經典），他或許不知獨尊儒術在文明史上其實是退步的評價，我們對於海峽此岸當政者缺乏文明視野，把執拗當光榮感到羞愧；我們對於彼岸拿鐘鼓玉帛來冒充文明禮樂，拿禮樂去打造所謂和諧社會感到可笑。然而歷史與商業不就這樣一代一代充滿以紫奪朱的勾當嗎？悲夫！

長期徵稿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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