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 灣 立 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 2010-04-30─立報—教育專題深入報導─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April 04,2014台 灣 立 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 2010-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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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 灣 立 報 《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10-04-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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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O工作者的異想世界:一個中國僑民眼中的台灣義工(上) | 褚士瑩 |
■褚士瑩
最近聽在台灣某所一流國立大學教書的教授朋友說,學校這兩年來了一些中國大陸的交換學生,班上很明顯看出誰是台灣本地生,誰是大陸學生。
聽到這樣的說法,我並不意外,我想,肯定是中國大學生的穿著打扮不同,或是口音差異,要不然就是日常用語習慣,或是寫報告時簡繁體中文的區別。但是我的教授朋友搖搖頭說,錯了,才不是這些,真正讓中國交換學生在台灣的大學生中看出明顯差別的,是因為「大陸學生的成績,都遠比台灣學生優秀』。
經過了這個衝擊,我不禁開始想,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幼稚膚淺了,對於中國的新一代如何看待台灣,可能我所知道的少之又少。就在這時,在東帝汶擔任義工的朋友Emma,給我看一篇當地認識、來自中國大陸的一位朋友,寫他如何看台灣義工的文章,我覺得很有意思,雖然我很想請這個朋友用真名,但是他覺得不必介紹太詳細,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還說作者就用「牽緣一生」的筆名好了,他的文章是這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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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工,在台灣就是志願者的意思。在東帝汶,有幸遇到了一位來自台灣的女大學生志願者。
認識Emma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上班時聽辦公室裡的一個翻譯說,他鄰居家有個借宿的台灣女孩病了,想找些藥。東帝汶華人不少,台灣同胞卻是第一次聽說,我找到其住處,送了藥。
Emma中等身材,黑黑瘦瘦,齊耳短髮下有張書生氣的娃娃臉。見到我用漢語問候,她挺興奮,說很驚訝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遇到中國人,而且終於可以說國語了,感覺非常親切。
Emma來自台灣彰化,是社會學專業的二年級研究生,研究方向是社會福利,去年7月在印尼參加了韓國NGO(非政府組織)The Frontier的和平夏令營,為了更深入的了解東帝汶社會,毅然決定休學一年,籌建和平學校。
每個月,Emma都要和她印尼的男搭檔、32歲的Mike一起,輪流到東帝汶各個地區中學,教當地學生英文與和平知識。他們白天上課,晚上備課,擅長繪畫的Emma還要將課程內容畫成圖畫,加上英語和當地的德頓語注釋,很受當地學生歡迎。
志工的工作很苦,自己要承擔往返機票,還要簽訂風險免責合同,一切疾病和人身傷害自理。每人每天只有一美元的生活費,為了節省,他們自己找住處,在簡陋的教室、辦公室甚至倉庫裡打地鋪,喝井水,吃當地飯菜,在河邊洗澡。由於四處奔波缺乏營養,身體非常消瘦,還得過瘧疾。
但Emma說她很喜歡作志工,喜歡到不同的地方,和當地的孩子們在一起,她小的時候就在父母的影響下作志願者,高中時還帶著妹妹到金門做過一個月的課外老師,能夠從事志工和社會福利方面的工作是她的理想。
說到東帝汶的艱苦,Emma表現得很樂觀,說自己最高興的時候就是每個月花上2美元和家裡通上一分鐘的電話,通常那邊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就自動掛斷;最奢侈的就是花上兩天的生活費用,喝著可樂吃餅乾;最自豪的是用獎學金到過日本、韓國、印尼、馬來西亞、汶萊等國家,內地去過的地方比我還多;最充實的時候就是每天工作忙到深夜,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最難過的是結束一個地區的課程與孩子們告別;現在最想做的是能飽飽的吃上一頓麵條……
第一次和來自海峽對岸的同胞交流,彼此之間都感覺好奇,人文、政治、經濟、社會……在一個接一個的話題中,不斷探索彼此充滿疑問的世界。
第二天,我簡單做了幾個菜,邀請她到我們家吃麵條。Emma說這是到東帝汶以來最好的一頓大餐。下午遇到其他國家的同事,我順口介紹這是來自中國台灣省的朋友,後又感覺不妥,又改口台灣地區,事後我問Emma的想法,Emma卻很不以為然,她說,省也罷,地區也罷,都是不重要,即使是統是獨,也沒有什麼感覺。他們整日所感受的,是對大陸經濟發展的羨慕和眾多優秀學子帶來的壓力,對政治的漠然,反應了台灣這一代年輕人的想法。
下午我休息,參加了他們和平學校的結業典禮。Emma為近50個學生頒發了結業證書,還有一份她自己親手繪製的禮物。結業典禮後是到郊區植樹,半路下起了雨,Emma把衣服和傘給孩子們用,還為孩子們買了糖塊和餅乾……。
和Emma接觸了不到兩天的時間,感覺自己的心靈像被蕩滌了一樣,很難想像一個女孩子,只身一人來到這兵荒馬亂的國家,到沒有一個女警察願意工作的地區生活,喝著我們洗菜都不用的井水,和我們握手都不敢用力的當地人吃住一起,用自己每天一美元的生活費為孩子們買吃的……。志願者並不新鮮,但這樣的志願者卻讓人敬佩,這種敬佩來自心底,這種敬佩讓我肅然起敬……。
(下週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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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
中國現代小說50大之41:妻妾文化下的慾望墳場──蘇童的《妻妾成群》(下 | 宋國誠 |
■宋國誠
頌蓮是陳府內唯一受過新式教育的女子,卻因家道中落而步入舊式婚姻的枷鎖,她的悲劇命運在踏進陳府家門的第一步就已經註定,並且難以掙脫。
年僅19歲的頌蓮,只知貪圖陳家大戶的榮華富貴,卻不懂傳統家庭的名份與規矩,她不懂作人家的「小的」,必須謹言慎行、於察言觀色、巧於周旋。自恃明貌美的頌蓮,誤以為嫁入豪門從此吃穿無虞,又有婢女伺候,她豈知一個小妾的地位,全在於男人的喜愛與否、高興與否;她豈知養在深閨的鮮花,即使妖豔一時,一旦主人移情轉意,就會像無人澆水的花朵,在寂寞中凋零枯萎。
頌蓮的一生,既在反抗中妥協求生,也是在順從中心高氣傲;她和大太太毓如正面衝突,對二太太卓雲進行「剪耳」的報復,對丫環雁兒陰狠懲罰,這些都是一個自覺的新式女性的正常防衛。但是當她不能順從陳佐千房事上的病態要求時,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儘管她試圖將感情的寄託轉移到少爺飛浦身上,殊不知飛浦從小在妻妾鬥爭的環境中長大,不僅心理上存有「恐女症」,更出現明顯的同性戀傾向。情感上的一再落空終使頌蓮失去理智。直到最後,她還想通過給陳佐千留個後嗣而重振地位,無奈陳佐千已經油盡枯燈。頌蓮最後的發瘋,既是一種無望的反抗,也是一種無謂的犧牲。
至於陳府中的丫鬟雁兒,則是中國傳統奴僕低微角色的代表。雁兒自知無名無分,但又想攀炎附勢、投機取巧;她自知地位低下,但又不甘卑屈、不安於室。她受到卓雲的趨使,用一個胸口上刺著三枚細針的小布人詛咒頌蓮;她自知女僕的規矩,但受到頌蓮的厭棄之後,又心存報復,往頌蓮晾曬的衣服上吐口水;她眼見妻妾之間的恩怨情仇,不僅未能心生警惕,反而甘心接受陳佐千的玩弄,意圖運用主奴的曖昧關係,提高自己的氣勢和身價。總之,雁兒是中國傳統「蠢僕」的代表,她不僅是妻妾權力鬥爭的穿線者,又是陳佐千和頌蓮性愛的偷窺者;她既是性壓抑的象徵人物,也是主奴階級下的替罪羔羊。
當雁兒不知節制,再度用畫著頌蓮人形的草紙,以擦屁股、沖馬桶的方式咒頌蓮時,雁兒的死期就到了,印證了自古以來僕人永難翻身的命運。陰謀敗露後,頌蓮逼迫雁兒吞下草紙,「她抓住那張草紙就往嘴裡塞,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嘔聲」(註4),不久,雁兒就一命嗚呼了。
男性世界的反諷:縱欲中的陽萎
《妻妾成群》雖然以「四妾」為主軸,但男主人陳佐千卻以「縱欲中的陽萎」的反諷角色,表達了蘇童對中國男性霸權的批判與嘲弄。實際上,陳佐千一開始就是個事業的失敗者,在招納頌蓮為四太太時,就已如風中殘燭、腐石朽木。陳佐千猶如一具吸血僵屍,不斷伸出利嘴和獠牙,啃噬體嫩色鮮的年輕女子,吸吮她們的血肉,藉以恢復他的雄性本能。但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只換來挫折與自卑,即使第四次納妾,在與頌蓮的初夜裡,這個不服輸的老色鬼,還是露出力不從心的醜態:
陳佐千形同仙鶴,乾瘦細長,生殖器像弓一樣繃緊著。頌蓮有點透不過氣來,她說,你怎麼這樣瘦?陳佐千爬到床上,鑽進絲棉被窩裡說,讓她們掏的。(註5)
陳佐千手中的權柄,是中國封建宗法體制賦予他的「性統治權」(sexual domination),這是一種通過「性支配」與「性管制」來統轄男性家庭主權,通過男性之性滿足與性歡愉的指標,實現對女性身分的分配和排比的「性權力」。然而,性權力不等於性能力,就在50大壽的那天,陳佐千失去了性能力,這意味他失去了「性」這一條用來捆綁和牽制妻妾們的繩索,從此面對妻妾們背後對他的嘲諷,乃至對他的性反叛。
從梅珊對陳佐千「占著茅坑不拉屎」、「油燈再好也有個耗盡的時候」的嘲諷中,從生日家宴上頌蓮給飛浦的禮物之吻,以及在頌蓮不肯答應陳佐千變態的性要求,到最後,梅珊與醫生的姦情,更是對陳佐千男性威權最沉重的打擊,也是對男性家長主義最徹底的踐踏。儘管日薄西山的陳佐千,最後運用了赤裸裸的男性暴力,血腥地謀殺了梅珊,也逼瘋了頌蓮,但這只是迴光返照的最後一搏,終究無法挽回男性霸權的衰落,無法抵擋妻妾文化走入歷史的灰燼中。
花園:權力與慾望的墳場
在陳府的後花園中,沒有真情、天倫與愜意,穿梭在這花園裡的妻奴與子女,在人們的去來走往中,只有猜忌、疑心和怨懟,只有窺覗、暗諷、冷語和憂煩。這個由老樹、菊花、紫藤和古井搭建而成的花園,散發著垂死與陰霾和腐臭,那充滿幽怨與積恨的秋日細雨,那些望不見自己雙眼的古井,那傳達著肅殺氣氛的陰風愁雨,那四處飄零的枯枝敗葉,這一切,正是一個由景物與心思所構成的慾望之殤,一個鉗制女性生命的權力之甕,一處由爭寵和偷情圈圍而成的權力墳場。
景物的衰老與頹敗,映照著情欲的空虛與乏力,「花園裡秋雨蕭瑟,窗內的房事因此有一種垂死的氣息,頌蓮的眼前是一片深深幽暗,唯有梳妝台上的幾朵紫色雛菊閃爍著稀薄的紅影」(註6)。在這裡,景物與心思的對照,是兩種內外世界—情欲與世俗—的對比,花園與家族是一片荒漠與廢墟的無情世界,是死神藏身和隱匿的場所;屋裡的妝台和人物,是一個幽黯難測的心靈黑洞,雖然內藏青春難抑的慾望之苗,就像頌蓮「每逢陰雨就會想念床笫之事」,那是一種天氣對女性生理所產生的微妙變化,但在這個死氣沉沉的陳家花園裡,在一種以身體為媒介的權力交易下,即使女性的慾望像一朵「泛著紅光的紫色雛菊」,但又是那麼閃爍和稀薄,那麼粗率和鄙陋;它既是那麼飽滿又是那麼空虛,既是那麼青澀又是那麼硬老和世故。
紫藤架和井:慾望與死亡的意象
花園中的紫藤,雖然不是不祥與噩運的徵兆,但紫籐攀沿而生、糾結纏繞的模樣,卻有如妻妾們情欲糾葛、越理越亂的生存象徵。在小說中,紫籐用來形容身世的飄零、蒼涼的心境和無依可靠的孤獨,就像梅珊在藤下起舞,傳達了一種淒麗的美感,一種無路可走的困惑:
有些早晨,梅珊在紫藤架下披上戲服重溫舞台舊夢,一招一式唱念做都很認真,花園裡的人們看見梅珊的水袖在風中飄揚,梅珊舞動的身影也像一個俏麗的鬼魅。(註7)
花園中的那些古井,以及關於井的一些傳聞,留傳著「上一代女眷們的悲劇故事」,梅珊向頌蓮訴說:「偷男人的都死在這裡,陳家好幾代都是這樣。」這些沉冤而死的妻魂妾影,正是中國妻妾文化代代演繹、世世耳傳的悲劇輪迴。這口井,不是用來汲水或洗滌的,而是為尋死的人挖的;那污濁的井水,是中國男性慾望宰制的泉源,是為男性眼中「失德」女性預設的陷阱,是無數中國女性死在男性專制下的道德墓塚。
初見那口古井時,頌蓮充滿疑惑與驚愕,卓雲告頌蓮,那是一座充滿晦氣的「死人井」。而後,那口古井成了一種命運的徵兆,一種悲劇的預感。「走到井邊,井台石壁上長滿了青苔,頌蓮彎腰朝井中看,井水是藍黑色的,水面上也浮著陳年的落葉,頌蓮看見自己的臉在水中閃爍不定,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被吸入井中放大了,沉悶而微弱」(註8)。在這裡,井作為一種死亡的召喚結構,緊隨著頌蓮的一生;這口井,像似會說話的死神代言人,它通過倒影和迴聲,傳達著悲愴的召魂之語。在陳佐千五十大壽的爭吵後,頌蓮來到井口邊,「那口井仍然向她隱晦地呼喚著」,「他覺得她在虛無中聽見了某種啟迪的聲音」(註9)。
透過老僕陳媽的口舌,這些古井隱藏著難以啟口的「髒事」。陳媽敘說老太爺的小姨太「勾搭」了一個賣豆腐的年輕壯漢,在被老太爺跟蹤抓姦之後跳井而死。頌蓮聽了這個故事以後,就像中邪一樣的沉默寡言,從此陷入恐懼和失神之中:
她似乎看見那口廢井跳躍著從紫藤架下跳到她的窗前,看見那些蒼白的泛著水光的手在窗前向她張開,濕漉漉地搖晃著。(註10)
但是沒想到,古井的傳說成了頌蓮自己的命運。最後,每當頌蓮走到古井邊,就有一種失魂落魄的恐懼感,「她每次到廢井邊總是擺脫不了夢魘般幻覺,她聽見井水在很深的地層翻騰,送上來一些亡靈的語言,她真的聽見了,而且感覺到井裡泛出冰冷的瘴氣,湮沒了她的靈魂和肌膚」(註11)。
蘇童的《妻妾成群》寫出了父權社會下女性的悲劇命運,描繪了女性情欲世界的幽黯難解,道盡了中國妻妾文化的腐朽與頹廢。然而,隨著現代社會的來臨,女性自主獲得了承認,男權統治與妻妾文化,已經氣數無多,行將就木。
註4:蘇童,《妻妾成群》,頁214。
註5:蘇童,《妻妾成群》,頁165。
註6:蘇童,《妻妾成群》,頁180。
註7:蘇童,《妻妾成群》,頁207。
註8:蘇童,《妻妾成群》,頁169。
註9:蘇童,《妻妾成群》,頁193。
註10:蘇童,《妻妾成群》,頁217~218。
註11:蘇童,《妻妾成群》,頁2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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