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編譯■劉耘

沒有浩大車隊，也沒有以往象徵權力的服飾；印度新崛起的「小老百姓黨」黨魁28日搭乘擁擠的地鐵來到首都德里，宣誓成為德里市首長。

數萬名支持者雀躍的看著克里瓦爾入主市政府。距離2014年大選幾個月時間，這位前任稅務官不僅態度謙和，表現也令人驚艷，初次參選就動搖了印度兩黨獨大的局面。

克里瓦爾領導的小老百姓黨成立還不到1年，於當時的反貪腐運動中崛起，如今這個小黨已獲得一個跳板，使其在5月的下議院普選中，挑戰主政其他城市地區的主要政黨。

「今天，小老百姓贏了。這感覺就像奇蹟一般。兩年前，我們根本無法想像這樣的革命發生在這個國家。」

德里的羅摩力拉廣場上，克里瓦爾在勝選演說中這麼說道。這個廣場正是2011年大規模的反貪腐抗議的發起之地，而當年的反貪腐運動促成了小老百姓黨的誕生。

去年12月4日的地方選舉中，擁有1,600萬人口的德里市，沒有政黨贏得能單獨組閣的多數席次。

緊接而來的政治僵局，卻在小老百姓黨與德里市民協商後出現轉機。他們同意在來自國大黨的「外來支持」下組成德里政府，促成執政聯盟的形成。

民調顯示，由知名的尼赫魯．甘地家族掌權的國大黨，將在2014年選舉中遭到痛擊，因為民眾不滿現任政府在兩屆任期間，不僅貪腐醜聞頻傳，也無力緩和通貨膨脹。

對於來自印度人民黨、現處領先地位的省長莫迪來說，這是個威脅。莫迪相當仰賴城市裡中產階級的強大支持。

「在反對現任政府的聲浪中，印度人民黨一直希望能獲得大部分來自都市的選票，莫迪尤是如此。」美國布朗大學的政治學者瓦什尼說道。他形容，小老百姓黨的崛起有如一場「選舉暴動」。

身穿簡單的藍色毛衣，頭戴船型甘地小帽的克里瓦爾，矢言要建立反賄賂諮詢熱線。

在印度這個世界最大的民主國家，克里瓦爾緊抓住都市民眾對於政治階級貪贓枉法、不顧市民權益的怒火，承諾他將把反貪腐運動推行到全國上下。

小老百姓黨不僅誓言要把德里貪腐的議員送進監牢，更承諾要提供免費用水給德里市的每家每戶，也承諾要大幅調降電費。（路透）

（圖說）印度新德里的羅摩力拉廣場上，小老百姓黨黨魁克里瓦爾在宣誓就任德里市長的典禮中高喊口號，圖攝於2013年12月28日。（圖文／路透）

There was no motorcade（1）, and none of the traditional trappings of power: the leader of India's upstart "common man party" arrived on a crowded metro train on Saturday to be sworn in as chief minister of Delhi, India's capital.

Tens of thousands of jubilant supporters watched as Arvind Kejriwal, a mild-mannered former tax official, was anointed after a stunning electoral debut that has jolted the country's two main parties just months before a general election.

The emergence of Kejriwal's Aam Aadmi Party, or AAP, as a force to be reckoned with barely a year since it was created on the back of an anti-corruption movement could give it a springboard to challenge the mainstream parties in other urban areas in the election due by next May.

"Today, the common man has won. This truly feels like a miracle. Two years ago, we couldn't have imagined such a revolution would happen in this country."

Kejriwal said in a triumphant speech at Delhi's Ramlila grounds, the very place were huge protests over corruption erupted in 2011, opening the way for the birth of the AAP.

In a Dec. 4 election to the legislative assembly of Delhi, a city of 16 million people, no party won the majority of seats required to rule on its own.

The impasse（2） that ensued was broken after the AAP consulted the people of the city. It then agreed to lead the Delhi government with "outside support" from the Congress party, which heads the national ruling coalition.

Opinion polls show that Congress, the party of India's celebrated Nehru-Gandhi dynasty, will be punished in the general election because of disgust with a government whose two terms have brought corruption（3） scandals and stubborn inflation.

That could be a threat to the front-runner for prime minister, Narendra Modi of the Hindu nationalist Bharatiya Janata Party (BJP), who is counting on strong support from urban, middle-class voters.

"Riding an anti-incumbency（4） wave, the BJP, especially under Narendra Modi, had hoped to garner（5） most of the urban vote," said Ashutosh Varshney of Brown University, who described the rise of Kejriwal's party as "an electoral insurgency".

Wearing a simple blue sweater and with a boat-shaped Gandhi cap on his head, Kejriwal pledged to set up an anti-bribery helpline.

Kejriwal, who has tapped into a vein of urban anger over the venality of the political class and the neglect of citizens' rights in the world's largest democracy, has promised to expand his movement across the country.

Along with a pledge to send Delhi's corrupt lawmakers to jail, the AAP has also promised free water for every family in the capital and a sharp reduction in their electricity bills.

1.motorcade（n.）車隊

2.impasse（n.）僵局

3.corruption（n.）腐敗

4.incumbency（n.）任職

5.garner（v.）獲得

策劃、編譯■劉耘

要介紹小老百姓黨的崛起，就不得不認識被媒體稱為「反貪腐健將」、「如甘地般」的76歲社運老兵海札瑞（Anna Hazare）。曾是克里瓦爾的導師的他在去年12月初說道：「我認為，你永遠無法透過政治取得勝利；唯有透過社會運動，你才能成功。」這句話不僅為小老百姓黨的誕生下了最好的註解，也說明了海札瑞與其徒弟克里瓦爾之間的差異。

去年12月初，海札瑞發起一項無限期絕食運動，呼籲國會通過反貪腐的《公民監督法》（Jan Lokpal Bill），揚言除非法案通過，否則他絕不終止絕食。在他絕食8天後，這份延宕了近50年的法案終於在18日通過，讓貪腐及賄賂氾濫的印度跨出了改變的一步。

不過，這可不是海札瑞第一次發動無限期絕食運動。早在1968年，《公民監督法》就首度送入國會審議，但自2011年國會下院通過審議後，就頻頻遭到上院阻擋。為了向國會施壓，海札瑞在這段期間發動數次絕食抗議，最早是在2011年4月5日，於新德里賈塔爾曼塔公園發起首次無限期絕食。當時，總理於9日同意會將法案重新送審，讓絕食暫告段落，不過海札瑞給了國會一個期限，要求國會在8月15日前通過法案。

2011年8月16日，法案仍未有進展，海札瑞再度發起絕食，這次卻遭警方逮捕入獄。他於獄中絕食，最後迫使警方同意讓他於羅摩力拉廣場進行抗議。這次絕食持續到8月28日，並在絕食結束時承諾他將為這個法案奮戰至死。當年12月27日，海札瑞再度於孟買商業區發動絕食運動，但由於醫師表示他的健康狀況惡化，他不得不於29日結束抗議。兩年後，2013年12月初的這場絕食，終於讓他持續不懈的努力有了成果。

這份《公民監督法》的名稱最早於1963年出現。「Lokpal」是以梵文中的「人民」（lok）及「保護者」（pal）組成，法案意即「人民的保護者」，而字首（Jan）更意指市民，代表這份法案是靠著非政府行動中一般市民的努力才促成的。

《公民監督法》提議，在國家及中央政府層級中設置「Lokpal」這個獨立檢調單位，專門調查人民對公職人員所提出的控告，目的在於讓公平、公正的想法深植人民心中，另一方面也建立民眾對政府行政機購的信心。

印度在國際透明組織的2013年貪腐印象指數（Corruption Peceptions Index）報告中，於177個國家和地區當中排名第94，屬高度腐敗國家，而究竟此法能否改善印度的腐敗情形，各界都在期盼。

這項法案自1960年代初期首度提出後便經歷多次修改，並非每個版本都獲能得社運界全盤支持。最新通過的公民監督法便是海札瑞認同的版本，卻沒能獲得克里瓦爾的青睞。

克里瓦爾原是海札瑞在反腐運動中的左右手，不過他與海札瑞間存在著政治歧見，2012年逐漸疏遠海札瑞及其支持者群眾，於當年11月另成立小老百姓黨。其中，兩人最大的差異就是對於參政的態度。克里瓦爾成立政黨的做法，與海札瑞「不組政黨，自己不投身選舉」的理念相左，也因此，克里瓦爾就任巿長的宣誓典禮上，海札瑞也以身體微恙為由，並未出席。

這對師徒如今走上不同的改革道路，儘管方式不同，但心之所繫皆是反貪腐；曾是導師的海札瑞也在勝選後鼓勵這位德里的新市長，說道：「我不認為參政是罪惡。深植政治中的金錢及權勢才是我遠離政治的原因。克里瓦爾曾跟著我許多年。如果他表現得好，將成為政治人物的典範。如果你真的想從事政治，就好好改善政策。服務社會的精神不該被遺忘。」他說。（綜合整理自外電）

（圖說）印度新德里羅摩力拉廣場上，反腐社運老將海札瑞在孩童的協助下，啜飲一口摻了蜂蜜的椰子水，結束他為期13的絕食抗爭，孩童帽子上寫著「我是海札瑞」，圖攝於2011年8月28日。（圖文／路透）

策劃、編譯■劉耘

小老百姓黨（AAP）初試啼聲便一鳴驚人，讓印度政治局勢重新洗牌。其成功因素除了自2011年來反腐運動的積累，加上印度社會足夠成熟、能產生另一個政黨選項之外，自下而上的競選方式更加速了這個過程。

當每個政黨無不聲稱他們代表人民、為民眾喉舌之時，民眾對這樣的承諾早已不再買帳。而小老百姓黨能讓印度民眾信服，首先或能從其組織結構中漸到端倪。

小老百姓黨雖為政黨，組成卻是以一般民眾為主。其政黨運行仰賴少數正職人員，主要成員為來自不同社會及專業背景的志工，從選參選人、準備政黨宣言到組成政府，都依照民眾意願安排。小老百姓黨也不談宗教、種姓階級或教義；只要認同其宣言，各行各業的人都能加入。

此外，由於沒有龐大資金，小老百姓黨的競選策略不是花大錢播電視廣告，而是以逐戶拜訪的方式接觸群眾。小老百姓黨也不以傳統象徵權力的圖像作為標誌，而選用了家家戶戶常見的掃帚，打破政黨與一般民眾間的界線。

再者，小老百姓黨以身作則，拒絕印度的特權文化，不聘雇保全，也承諾不住進華美的官邸，更誓言廢除特權文化中最顯著的象徵：閃爍紅色警燈的車隊。

小老百姓黨的主要支持者為印度的中產階級，由專業人士、社運者、老師或甚至接受高等教育的學生組成。有媒體分析，小老百姓黨能吸引到這些人參與反腐運動，多要歸功於媒體大篇幅的報導，而近來印度媒體又特別迎合中產階級的利益和意見。

不過，在那些貧民窟（jhuggis）密集的地區，小老百姓黨也獲得大多數選票。過去，印度這些地區的社福單位及供水等民生設施，通常受到當地資助者（patron）控制，而這些資助者經常會尋求兩大黨其中之一的栽培，好成為「村落領袖」。對貧民窟的居民來說，小老百姓黨的訴求將貪腐與社會服務匱乏劃上等號，而他們日常生活中就必須時時刻刻應付這些賄賂文化。

選戰中，小老百姓黨也試圖打破宗教限制，在一個穆斯林低於5％的選區，推舉信奉伊斯蘭教的依里米（Shazia Ilmi）參選。過去，印度政黨通常會在穆斯林占多數的地區推舉穆斯林參選、印度教占多數的區域則由印度教信徒參選；這次，小老百姓黨打破限制，雖過程中遭各界看衰，最後依里米也未成功勝選，不過可見到此政黨欲擺脫過去宗教限制的傾向。

有媒體分析，小老百姓黨目前未能獲得絕對多數、僅能組成少數政黨的情況，某方面來說更加強了其不汲汲於追求政權的形象。而小老百姓黨的勝選，也無疑將影響印度未來民主發展。舉例來說，2013年從36個席次掉到32席次的人民黨，本來可像過去一樣用現金收買這些議員。但人民黨這次卻嚴禁成員賄選，可想而知是感受到了社會高漲的反腐聲浪，也更突顯小老百姓黨帶來的影響。

如今，許多支持者喊著「今日德里，明日印度」的口號，希望小老百姓黨的影響力最終能擴及全印度；不過，其實小老百姓黨以小搏大的勝選過程，早已在印度之外掀起討論熱潮。在巴基斯坦，政治多受少數幾個家族控制，當地的中產階級相當渴望破除這種世襲菁英政治。巴基斯坦詩人（Sehajpreet Singh Mangat）表示：「我在拉合爾市遇到的人，都對小老百姓黨的成功，以及他們如何在一年內達到成功，表現出相當濃厚的興趣。」（綜合整理自外電）

（圖說）小老百姓黨支持者在克里瓦爾宣誓就任德里市長後，拿著代表小老百姓黨的掃帚喝采，圖攝於2013年12月28日。（圖文／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