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編譯■劉耘

法國喜劇演員狄爾多尼11日表示，他因反猶內容而遭禁的一場表演已取消，且正在規劃另一齣不會引起反對的表演。

在法國西部城市南特也下達禁演令後幾天，法國最高行政法院10日判決，維持對黑人喜劇演員狄爾多尼在都爾市中心演出下達的禁令。

狄爾多尼在聲明中表示，他的律師群將持續上訴，在法庭上為那些被禁演的表演辯護，而他的新戲將以非洲為主題，不會有任何會引起法庭反對的內容。

「我們身在民主國家，因此就算面對明顯的政治干預，我仍然必須服從法律。身為一名喜劇演員，我已經將這場辯論推到了歡笑的邊緣。」狄爾多尼表示。

現年46歲的狄爾多尼多次因「仇恨言論」被罰款，數個城鎮的地方當局以威脅公共秩序為由禁止他演出。

法國內政部長瓦爾敦促各個地方政府，對決定是否禁演一事採取強硬態度。

狄爾多尼11日原訂於奧爾良市演出，不過當地法院在市長的要求下，下令取消這場表演。

狄爾多尼其中一位律師魏迪爾表示，新戲將不會引發爭議。「現在，讓他好好工作吧。」他說道。

狄爾多尼的律師群不斷表示，這些禁演令是侵犯他的言論自由。

批評者表示，狄爾多尼單手向下伸直的招牌動作，是上下顛倒的納粹敬禮手勢。

狄爾多尼則反駁，這手勢有反猶太復國主義及反傳統建制之意，但絕非反猶。

「我不是納粹，也不是反猶分子。」狄爾多尼11日說道。

狄爾多尼原本相當活躍於多個左翼反種族主義團體，不過自2002年開始公開批評猶太人和以色列，並在參與一個支持巴勒斯坦政黨兩年後，參選數場歐洲選舉。

法國極右派民族陣線的創黨人尚馬力．雷朋曾說，他是狄爾多尼其中一個孩子的教父，但他女兒瑪琳．雷朋，也就是民族陣線的現任黨魁，則與狄爾多尼保持距離。

曾在1990年代中期與狄爾多尼組成喜劇雙人組、表演頗受歡迎的猶太喜劇演員賽孟表示，他無法理解他的老朋友何以發生這個轉變。

「我們合作演出了15年。你是怎麼支持我這麼多年的？」賽孟11日在法國電視節目中說道。

「當狄爾多尼與我開始合作演出時，我們是反種族主義的代表人物。」賽孟表示。（路透）

（圖說）狄爾多尼在巴黎金手劇院舉行記者會，圖攝於2014年1月11日。（圖文／路透）

A French comedian（1） said on Saturday he had dropped a show banned for its anti-Semitic（2） language, and was planning one that would cause no objections.

On Friday, France's highest administrative court upheld a ban on a show by the black comedian Dieudonne M'Bala M'Bala in the central city of Tours, days after it was also banned in the western city of Nantes.

Dieudonne said in a statement that his lawyers would continue to defend the banned show in court, and that his new show, about Africa, would have none of the language that the courts found objectionable（3）.

"We live in a democratic country and I have to comply with the laws, despite the blatant political interference. As a comedian, I have pushed the debate to the very edge of laughter," Dieudonne said.

Dieudonne, 46, has been repeatedly fined for "hate speech", and local authorities in several towns have barred his shows as a threat to public order.

Interior Minister Manuel Valls has urged local authorities to take a hard line in determining whether or not to ban the show.

Dieudonne had been due to perform in the city of Orleans on Saturday, but the show was cancelled by a local court following a request by the mayor.

Jacques Verdier, one of Dieudonne's lawyers said that the new show would not run foul of the courts. "Let him work now," he said.

Dieudonne's lawyers have repeatedly said the bans infringe（4） his right to freedom of speech.

Critics say the comedian's trademark downward straight-arm gesture is a Nazi salute in reverse.

Dieudonne counters that it is meant to be anti-Zionist（5） and anti-establishment, but not anti-Semitic.

"I am not a Nazi, I am not anti-Semitic," Dieudonne said on Saturday.

Originally active with left-wing anti-racist groups, Dieudonne began openly criticising Jews and Israel in 2002 and ran in European elections two years later for a pro-Palestinian party.

The founder of the French far-right National Front, Jean-Marie Le Pen, has said he is the godfather of one of Dieudonne's children, but his daughter Marine Le Pen - who now runs the party - has kept her distance from the comedian.

The Jewish comedian Elie Semoun, with whom Dieudonne formed a popular comic duo in the mid-90s, said he did not understand the turn his old friend had taken.

"We worked together for 15 years. How did you support me for so long?" Semoun said on French TV on Saturday.

"When Dieudo and I started out together, we were the very symbol of anti-racism." Semoun said.（Reuters）

1.comedian（n.）喜劇演員

2.anti-Semitic（a.）反猶太的

3.objectionable（a.）會引起反對的

4.infringe（v.）侵害

5.anti-Zionist（a）反猶太復國主義的

策劃、編譯■劉耘

多次因反猶言論引發爭議的法國喜劇演員狄爾多尼，過去數年來共被罰款6萬5千歐元（約新台幣26萬7千元），近日在法國多個城市的演出也遭法院下令禁演。對於這項判決，柏林藝術學院院長施泰克（Klaus Staeck）表示：「我認為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身兼藝術學院院長、律師及海報藝術家的施泰克，作品中常見和平主義、環保及左翼思想。他深諳藝術中的諷刺手法，也了解創作自由的重要性，曾因爭議作品而被告，不過40次都勝訴。施泰克認為，即便是藝術自由也有限度，說道：「我相信，沒有任何諷刺和藝術是不需承擔責任的。這是我的基本原則。」

然而，禁演令並未讓狄爾多尼的支持者減少。在法院禁止他於南特演出前，約6千位民眾仍在場外等待入場；待判決宣布後，他們更喊著口號抗議，指責政府打壓言論自由並反對藝術審查，狄爾多尼的律師也以言論自由作為辯護。

這便延伸出另一層顧慮，即這次禁演是否會造成反效果，使他成為「言論自由的犧牲者」，進而助長反猶主義的聲勢？

對此，法國非政府組織人權聯盟（Human Rights League）警告，禁演令可能會「匯聚對那些自認被壓迫者對狄爾多尼的支持。」左派《自由報》（Liberation）也評論：「狄爾多尼的粉絲將判決視為言論審查，而這個判決隱含著風險是，可能讓慘敗的狄爾多尼成為言論自由的殉道者。」

施泰克反對這樣的看法。「從什麼時候開始，煽動反對其他族群的人能被稱為殉道者了？這完全是錯用這個詞彙。」他說：「唉，民主是如此軟弱無力，不再存有任何底線，讓任何煽動者有機會為所欲為。」

狄爾多尼的爭議言論及作品，包括2003年在電視上裝扮成正統猶太教徒，一邊行納粹禮一邊高喊「以色列萬歲（Israeheil）」，以及2006年邀請否認大屠殺曾發生的歷史學家法理森（Robert Faurisson）共同登台演出。另外，他2012年執導的電影《反猶分子》（L'Antisemite）於坎城影展被禁，近日更在網路上發表一則以「大屠殺鳳梨（Shoananas）」為名的影片，名稱結合了希伯來文的大屠殺（Shoah）一詞及法文的鳳梨（ananas），先是跳完一段滑稽的舞蹈後，表示唱這首歌能夠治癒許多疾病，包括偏頭痛和性功能障礙。

然而，狄爾多尼的早期表演在當時被視為反種族主義的指標。據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者史迪勒（Alexander Stille）評論，狄爾多尼早期作品其實也遊走在種族議題邊緣。

他與猶太喜劇演員賽孟（Elie Semoun）的雙人表演中，常見嘲諷種族刻板印象的橋段；他們在表演中互相對罵，時而混雜攻擊同志的言論，其中一場表演中，狄爾多尼對他的猶太夥伴說：「德國人應該在1945年完成他們的任務。」

史迪勒分析，他的早期演出之所以未被批判，是因為安排了猶太搭檔以辱罵作為回應。在法國這個奮力處理多元文化主義、擺盪在深植的種族歧視念頭與許多政治正確意識間的社會，他們兩人的互罵演出類似美國諷刺喜劇家布魯斯（Lenny Bruce）的作品，為社會提供一個面對文化及種族差異議題時更自由的可能性。

此外，狄爾多尼1997年開始參政時，曾公開反對極右派民族陣線，讓外界難以將他的演出與種族主義畫上等號；但弔詭的是，狄爾多尼也是自1997年開始不再與賽孟共同演出，而他表演中一貫的反猶言論在少了搭檔的平衡之下，越來越像是純粹的仇恨。

「狄爾多尼是在玩弄蓄意含糊（deliberate ambiguity）的把戲。」作家及漫畫家葛雷茲（Damien Glez）表示：「他在一群不是完全了解反猶主義的年輕觀眾前，使用許多老派的法國反猶語彙及隱喻。接著，他在巴黎市郊（banlieue）演出，那裡的許多年輕人覺得自己被伊斯蘭恐懼症（Islamophobia）壓迫，也對巴勒斯坦人感到憤怒與失望。所有事情都含糊不清並混雜在一起：反猶太復國主義、反猶主義、反體制的憤恨、幽默與敵意、對於右翼雷朋的憎恨，以及對近日市郊中移民的憤怒。」

狄爾多尼演出遭禁的事件也引起德國社會思辨。《德國之聲》一篇報導指出，雖然德國文豪（Kurt Tucholsky）1919年曾說「諷刺文學百無禁忌」，但那是大屠殺事件還未發生之時。報導舉出德國近日兩起藝術家的爭議作品為例，討論藝術自由的界定。

首先，在一場行為藝術中行納粹禮的藝術家梅塞（Jonathan Meese），最後被法院認定無罪，理由是梅賽表演中的納粹禮意圖表達荒誕諷刺，因此法官認為，此案中藝術自由可凌駕德國禁止納粹符號的法規。律師及藝術專家勞恩（Peter Raue）也表示，梅塞創作中很關鍵的一點，是他並非要表達認同希特勒或納粹的政治意識。

不過，慕尼黑法院最近一項判決則有不同看法。行為藝術家溫傑林（Gunter Wangerin）在一場反歐盟緊縮政策的示威活動中，拿著一幅印有梅克爾身穿納粹裝的海報；雖然他在法庭上也援引藝術自由為辯護，但仍因誹謗梅克爾而被判處3千歐元（約新台幣12萬3千元）罰款。

若回頭檢視狄爾多尼飽受爭議的表演內容，史迪勒表示，他在看過許多狄爾多尼的表演影片後，「找不到任何機智或有趣之處。」並說道：「狄爾多尼不過是個二流喜劇演員，靠著極少的才華和大量仇恨獲得許多利益罷了。」（綜合整理自外電）

（圖說）法院下令禁止狄爾多尼在南特演出後，法國憲兵9日聚集在原訂表演的天頂（Zenith）音樂廳外。（圖文／路透）

策劃、編譯■劉耘

單手手臂向下伸直，另一手觸摸肩膀，這個由法國喜劇演員狄爾多尼發明的招牌動作「Quenelle」，在近日歐洲右翼勢力逐漸興起之既，引發民眾爭議。

批評者形容，這個動作結合了彎曲手臂的侮辱手勢（bras d'honneur）以及倒過來的納粹禮，有反猶的意涵；為其辯護者則宣稱，這純粹是與比中指一樣的侮辱手勢而已。

《衛報》記者11日在狄爾多尼的遭取消的表演場地外訪問他的支持者：「這手勢的意涵模糊嗎？」「是。」「意在挑釁嗎？」「是。」「代表反猶主義嗎？」「不。」

然而，若此手勢不代表反猶主義，何以許多民眾刻意選在敏感地點比出這手勢，例如猶太教堂、奧許維次集中營、3位猶太孩童遭槍殺的猶太學校、或是當初將法國猶太人載往集中營的火車前呢？

「這手勢代表反建制主義。」支持者說。但當記者問道：「那麼，猶太人是『建制』的一部分嗎？」時，支持者僅沉默的聳聳肩。

狄爾多尼在2005年一場表演中發明這個手勢，此後逐漸流行。去年9月，兩名法國軍人在巴黎一間猶太教堂前比出這個手勢拍照引發軒然大波；12月時，法國足球明星阿內卡（Nicolas Anelka）及美國職籃法裔球員派克（Tony Parker）也因比出此手勢而被批評。當時兩人雙雙喊冤，阿內卡辯稱，他做出這個動作是要向狄爾多尼致意，認為這是反體制（anti-system）之意，和宗教並無關連，而派克則於事後發表道歉聲明，表示自己3年前拍下照片時，並不知道這個姿勢是冒犯且有害的。

領導巴黎保守猶太組織並致力於多種信仰間對話的猶太教祭司克理吉爾（Rivon Krygier）表示：「這個現象正在蔓延，部分原因是這個手勢的符號力量。它相當高明的一面掩飾其意涵，一面踰越社會禁忌。」他表示，這符號在社群網路上大為流傳，孩子們拍下自己比出這手勢的照片表達蔑視，但通常未意識到它的言外之意。

日前，法國里昂日前已發生幾起與之相關的攻擊案件。一個猶太幫派攻擊北非裔的年輕人，指控他在臉書張貼一張此手勢的照片，另一個猶太幫派攻擊一間飯店及舞廳，聲稱這裡常有人比出此手勢；這些事件顯示出，不論支持者如何為其辯護，或是比出手勢者是否知情，這個手勢已能夠引發實質衝突。（綜合整理自外電）

（圖說）巴黎艾菲爾鐵塔旁，猶太裔法國作家馬雷克·哈特（Marek Halter）6日正在清理和平之牆（The Wall For Peace）上的「quenelle」字樣。（圖文／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