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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鳥來的季節》：超乎預期的電影，簡單但豐富


作者：洪萱恩


這是齣超乎我預期的電影，簡單但豐盛。

這兩個看似極端的形容詞對我而言卻是這部電影最好的註解，這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沒有大奸大惡之徒，沒有大風大浪的情節，也沒有太多的高潮迭起，是個會發生在你我身邊的故事，但是，卻是個會被忽略的故事，是個會被假裝看不見的故事。

這部電影也很豐盛，講了很多的議題，社會性的、生態性的，而這些議題都不是所謂的焦點議題，這些問題一直都在，卻也一直沒有太多人注意，這裡卻注意到了。國片中，很常見到的情節例如，嗑藥、同性戀和不知所以然的髒話和硬要來一段的裸露畫面，在《候鳥來的季節》當中，卻不見這些不知所以然，要說嘛，真的很清新。電影裡的這些議題其實是很沈重，是糾結，是晦澀，是不好用的素材，但是銀娟導演厲害的地方就是讓這些像打結的毛線團般底議題順出了他的紋路，題材沈重糾結，但說得流利輕鬆，沒有說教，只是輕描淡寫卻深刻的講了這一個以家、以愛為主軸的故事。但也很可惜，這個故事太不商業了，又是些會被大家刻意忽視的議題，我也很佩服導演的勇氣。

我是喜歡看紀錄片，但是一開始以為候鳥來的季節是個和紀錄片交錯的電影的時候我有點擔心，因為我怕會變得突兀變得刻意為之，我不喜歡太刻意的東西，《候鳥來的季節》大部分都很自然，只有少數段落略顯做作，容後再提。我喜歡這裡候鳥的象徵，在這裡有的候鳥成了留鳥，有的還是候鳥，短暫停留渡冬然後歸鄉。不只是外籍新娘，故事中的家民﹙溫昇豪好帥，請問可以去哪裡領便當?﹚離開故鄉雲林到台北打拼，到台北繼續看那些他從小看到大的高蹺鴴﹙在看電影的很久之前我就認識這種鳥囉！﹚，他也像隻候鳥，候鳥為了生存離開寒冷的北方到溫暖的南方渡冬，家民也為了更多更好的工作機會，離開了雲林到台北渡過他的人生，他會在台北成為留鳥嗎?或是最終又會回到他的故鄉雲林？也或許最後台北也成了他的故鄉，就像電影裡的安琪兒和窮緊張生下來的小鳥，對牠們而言，台灣已經是故鄉。育雛，電影中家民飾演的候鳥保育員到底該不該救跌出槽外的鳥，在生態議題上這也是個會被討論的話題，人到底該不該出手干預自然的法則呢？放在電影裡面，或許可以引申為「不孕症的夫妻做試管嬰兒，是不是也是干預自然的法則呢？」故事的結局，導演給了觀眾他想講得東西，但沒有給解答，因為這個問題是沒有正確答案存在，這些都是電影裡的不刻意。

除了故事的主體性上，我也很喜歡裡面的人物和情感刻畫。在這個故事裡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些秘密讓每個角色更豐富了，這些秘密藏起來了多半是因為善意，這樣的善意有的是必要，是種保護，但是也有可能造成了讓人的傷害，這些傷口會好，但是疤痕不會消失，家民藏住的秘密是保護了他真的愛的那些人，而家雄的秘密卻是後者，不過看完電影的人，不會有人忍心責怪家雄。有些秘密知道了或許是種救贖，嫂嫂含櫻的聽到了的那個秘密，對他就是種救贖。這些不同的秘密讓這些角色變得豐富、立體、更可愛、更可憐也更精彩，我喜歡電影裡的這些秘密。

這裡講了親兄弟、換帖兄弟、母子、夫妻間的種種情感，這些情感其實不若講愛情般的好講，愛情有他複雜的地方，但其實是有方向性可循，但這裡的情感，多半是矛盾的，愛情多半帶有些距離，這些距離往往讓愛情更美更夢幻，但親情因為親，所以緊密，因為緊密缺少了距離的潤飾，比起愛情存在了更多的矛盾。電影裡講了好多這類型的矛盾，原本應是把酒共嬋娟的兄弟為什麼會變成了相顧無言？這中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才會有這樣的變化？明明在乎彼此的母子卻互相傷害，為什麼一個母親會用最傷人的話語來對待最疼愛的孩子？明明應是避風港的家卻讓人想逃避？本為連理枝、比翼鳥的夫妻又因為什麼原因崩裂？在這裡，銀娟導演都仔仔細細的刻畫著。我也很喜歡電影中莊凱勛和高盟傑飾演的角色之間的情感和相處模式，很真實，女生手帕交之間會談很多心中的想法，生活上的瑣事和喜怒哀樂，但是不見得能給予對方實際上的協助。換帖兄弟之間，可以有不少實質上的幫助，例如，一起打架或其他，但他們講不出太多心中的苦，所以遇到苦，他們只能吞，只能「來喝酒。」

導演是說書人，把書說得精彩，但是這是電影不只是「說故事」，故事要精彩，演員也功不可沒。高盟傑的演技本來就沒話講，精彩，參一腳的志儒導演也讓我眼睛一亮，演兩兄弟媽媽的演員，也絲絲入扣，就像是我認識的其中一種媽媽，一個會讓孩子有點躁鬱，但又無法責備，想愛愛不得，要恨也恨不得的媽媽。

回歸到三位主要演員，溫昇豪、白歆慧、莊凱勛，白白好犧牲，在劇中看得出來她是真素顏演出，有些演員雖然聲稱是素顏，但是看得出來那只是淡妝，睫毛還是整理了一下，虹膜變色片或放大片還是戴了一下，忽然看到其實是會有點詭異不協調，但白白的素顏是這樣的自然、這樣的親切和漂亮，現在的她對我而言已經不僅僅是個模特兒，更是個演員。我想講溫昇豪和莊凱勛，他們兩個在劇中的多場對手戲都充滿了張力，是在演戲卻不像是在演戲，因為演得太自然太行雲流水太不像在「演戲」，我喜歡兩兄弟在沙發上一起丟球的戲，是這麼的輕鬆自然可愛，喜歡在月台邊的那場戲，又是這樣的溫馨親切，我更喜歡他們打架的那段，會讓人整個陷入那樣的情緒中，隨著劇中角色的喜怒哀樂一同變化，我最喜歡的那段是結尾的那場兄弟的戲，但這場戲講了就爆雷了，還是請各位看倌留待進戲院觀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