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禮貌論述：縈繞學運戰場的幽靈（魏揚）─南方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anuary 27,2014主題文章
※「南方」歡迎各界投稿，投稿信箱為southeditor@gmail.com 。以下文章均不代表「南方」立場，如有正式回應，希望南方電子報刊出，請註明「投稿」寄到編輯信箱。活動訊息請寄到southedito
禮貌論述：縈繞學運戰場的幽靈
作者：魏揚
我知道很多朋友焦慮被轉移焦點，希望可以回歸倒反壟斷的戰場。確實，反壟斷是當前運動最為重要的戰場，有其迫切的目的必須達成。但是我要說，此刻各位在清大站出來所抵抗的，同樣也是一個戰場，而且在任何意義上都同等重要。讓我們把時間軸拉長，如果說回過頭檢視今天我們在此是否有任何重要意義的話，那正是我們今日在這場運動中指認出另外一個強大的敵人，並且決心在今日就將他擊潰。
所以請容我今天在此稍微花一點時間，為各位描繪我們所正面對的敵人，並且告訴各位，我們將可以如何反駁、擊潰這個敵人。
這個敵人就是「你們要有禮貌」的這樣的論述。這樣的論述來自政府、媒體、社會輿論，甚至於來自你我的同學、師長或是父母。這些想法把那些勇於站出來、為自己與我們的未來發聲的人們，貶低為沒大沒小的、不成熟的小鬼。他們說我們沒禮貌、沒分寸、不尊師重道，但是他們忽略了，當人民有禮貌地、循規蹈矩地對議題表示意見時，當權者以及媒體卻根本漠視我們。當學生、學者一開始「有禮貌」地反對旺中時，沒人認真理睬我們；而如陳為廷在立法院所說的，當學生們「有禮貌」地請教育部針對漲學費與我們對談時，也沒人認真理睬我們，總是要到學生上了街頭了，當權者才不甘不願地做出反應，然後搭配媒體，抨擊學生「不禮貌」、「不理性」。這完全是蔑視台灣公民社會的訴求，然後又用「禮貌」一詞試圖規範公民社會因為飽受漠視而產生的憤怒。
我今天要嚴正地指出：說學生不禮貌，是個謊言；而要求學生有禮貌，更是一個謊言。為什麼說學生不禮貌是個謊言呢？正如我剛說的：學生也曾經「理性地」、「禮貌地」--用她們的話來說---進行訴求過，但是從來沒被認真對待，所以政府、媒體說學生不禮貌是一個全然的謊言，政府如此作是不負責任的作法，而媒體若還附和政府，便不僅僅忽略事實，更等於是在替政府卸責、摒棄媒體良知。再來，為什麼我說「要求學生禮貌更是一個謊言」呢？因為我們認為「禮貌」應該建立在彼此平等、真誠對待上，但是我們可以看到，政府從來都是用極為威權的方法來對待人民，他們自己便從來不「禮貌」地對待人民。當學生在行政院前請求與行政院長對話時，政府卻公開關上鐵門、請出武警阻擋，請問政府對我們「禮貌」嗎？當學生在公平會前希望參與重要的公聽會時，政府擺出蛇龍拒馬，請問政府「禮貌」了嗎？當政府從來不把我們當成獨立、自主、有尊嚴的個體對待時，到底有什麼資格要求公民對它表示尊重？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今天我們要抵抗的是什麼樣的敵人了，接下來，我來告訴各位為什麼我們今天必須嚴肅地、慎重地面對這種論述？因為政府、媒體乃至於我們的學校不僅僅用這套論述來對學生運動者污名化，甚至更透過這種論點，有意識地阻礙我們的腳步，企圖使我們擱淺。在這種論述下，我們一方面成為飽受指責的「不禮貌」的學生，不禮貌的範圍從靜坐、遊行、喊口號、拉白布條乃至於在立法院備詢都有，一旦被打成這樣的形象，我們的具體訴求就被忽視、被視為無理取鬧，簡言之，他們用瑣碎、模糊的禮貌要求，來否定我們具體、嚴謹的訴求。但是難道說我們就要乖乖地成為「有禮貌」的好學生嗎？完全錯誤，一旦禮貌論述成功地逼使學生運動者「就範」、改採取對政府較沒有壓迫感的作法，我們又會像以前一樣被忽視。最後，我們必須認識到，這種禮貌論述還有一種更為機心處慮的目的，就是要透過看似平等，實則不對等禮貌的訴求，把學生重新收編、整併到一個有秩序的、上下不對等的關係當中。
是的，我們今天就是面對這樣的禮貌論述，我們不能僅僅將他視為「無關緊要」，因為這種論述正將我們置於兩難，造成運動的阻力、使得大眾無法接受我們的訴求。這是極為真實的困境，非常真實，真實到我們必須非常嚴肅地面對，大家可以看到陳為廷所是如何真實地被修理，但另一方面，這也是相當虛幻的困境，它之所以虛幻，是因為它建立在我剛剛說過的荒謬的謊言之上，只要我們起心動念，仔細檢視一次這種論點的邏輯，就可以看破此謊言，這困境也就將煙消雲散，我們終將明瞭：他們所指的禮貌，從來不是真正對等意義下的禮貌，而是一種試圖使我們消音、噤聲、不要找碴，乖乖依循權力秩序的假禮貌。這種假象事實上一戳就破，並可以讓我們看見背後虛假的、偽善的、狼狽的謊言。
我們必須擊潰這樣的謊言，我們也必然，會擊潰這樣的謊言。我們就在今天粉碎它。
| ◆延伸閱讀： ‧為什麼不該談「禮貌」？（魏揚） ‧「禮貌論述」會不會模糊焦點？（楊翠） ‧好。讓我們來認真地談一談「態度」問題！ （彭明輝） ‧當民主尊重遇到尊重師長（陳嘉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