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國是會議」尚未舉辦即註定胎死腹中。「國是」的討論還沒開始，就出現各種耳語攻訐他方陣營的「不是」，而且不僅是朝野之間的言辭對槓，執政黨和反對黨彼此內部也是各懷鬼胎，陰謀論之謠諑甚囂塵上。提出國是會議，本來是要在如麻亂局中尋找「共識」，詎料卻因彼此層層算計，反而彰顯朝野之間，乃至同一政黨內部派系的巨大「差異」。

左看：和談只是拖延 逆轉壓力

連同先前所允許的屯墾計畫，以色列在和談前夕，先後允許擴建共2千多個屯墾區住宅。雖說這週先釋放26位巴勒斯坦囚犯表達和談誠意，尤其這些囚犯被認為參與恐怖行動因而已遭以色列監禁20年以上。但這2千多個屯墾區住宅的計畫，卻像是表明拒絕和談，加上地點敏感，更像是硬要阻擋巴勒斯坦建國的姿態。

■曾健民

聲勢浩大的白衫軍，一夕間像雪花一樣消融殆盡，留下的是要如何評價這場運動？

無可置疑的，在客觀的結果上，它促使了軍審法快速修定，使軍法回歸司法，間接地使洪案及其他數百件軍法案得移歸司法。雖然司法系統未必會使冤屈真相大白，但至少它有一套有理可循的程序。從更大的範圍看，這必然使軍隊長期扭曲台灣社會的獨霸角色減弱，使被掩蓋的台灣資本主義社會的本質問題更為顯露。在某種意義上，從洪案到白衫軍，所對抗的竟然不是現代或後現代的東西，而是前現代的殘餘體制，雖然抗爭的人、手段和形式是屬於後現代的。

一般活在西方現代「人權」或者「普世價值」觀念世界的人，必定很難理解，一個只為軍中遭虐死青年的沉冤未雪而走上街頭，高舉懲奸除惡、伸張正義這個非專屬現代的浩大抗議隊伍，到底是什麼？因此，有些人興奮地指出這是台灣新公民運動時代的來臨，說它是政府、資本之外的「第三勢力」、「典範的轉移」；民進黨的青壯世代評說，它表示台灣公民社會的力量已成熟，認為台灣已進入「公民社會」與「政黨政治」專業分工的階段。至於一些不隨同「公民社會說」的人，則認為它純粹是民粹主義，是體制錯亂、價值崩解、信仰迷失的集體演出。

近來，「公民社會說」很有話語權，只要是對政府的抗爭，不問其性質如何都冠以「公民社會」或「公民運動」的尊號，至於針對財團或政府的勞工抗爭則有意無意被排除在「公民社會」之外。當然，以反中國因素為「真」的「反媒體壟斷」運動，更是被典型化的「公民社會」運動。總之，一個錯誤挪用西方的civil society概念並經過中文政治修辭的「公民社會」，已成了當今神話化、政治正確化的話語霸權。它賦予意義含糊的「公民社會」以不存在階級差別、新而獨立且與國家對立的政治想像。

在馬克思的自由競爭資本主義時代，civil society是指資產階級「市民社會」，這「市民社會」全體構成了國家和包括意識形態上層建築的基礎。進入了20世紀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時期，civil society不再指資本主義社會全體而僅指政府和資本之間的由公民組成的社會團體，包括各種有共同利益、目標、價值、非強制的民間社團、媒體等公共領域以及社會運動。

台灣與西方不同，而與其他第三世界國家一樣，是先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威權國家才誕生了資產階級市民社會，而這個市民社會先天軟弱附庸還未完全發展，更遑論「公民團體」了。白衫軍必然混有對現代人權或者對資本壓迫、對時局不滿的反抗要素，也極大地受到媒體、網路等後現代環境的動員，然而，從它「一雪沉冤」、「懲奸除惡」的主訴求來看，離開所謂成熟的「公民社會」實在太遠，也並非民粹主義，它只不過是一個掙脫威權國家殘骸的市民社會的胎動。
（台灣社會科學研究會）

■郭耀中

8月13日「全國關廠工人連線」舉行了一連串與台灣司法對話的行動。訴訟已進入密集開庭程序的關廠工人與聲援者，先到司法院抗議幾位法官便宜行事；接著拉起貼滿冥鈔的百米長黑色布條，先遊行至收取代辦費的華南銀行，期望銀行將不義之財捐出；再行經3個勞委會委任的律師事務所陳情，呼籲大律師們能夠放下屠刀、回歸公益；最後到達立法院，由義務律師團和法律系學生以草根、集體合作方式協助法律弱勢的關廠工人。此反司法壓迫的路線與行動，深具政治符號意義，也讓參與者體會到：大部分老百姓是沒有資格成為法律之前的「人人」的！

數百人的抗爭，不僅掀開勞委會的「裹防布」，又不斷重提讓資方不悅的《勞基法》28條修法，怪不得政府官員紛紛避之。光從今朝政府處理關廠工人的案件中，國家機器的其中兩隻手如何便宜行事，亟欲雙手遮天。一方面勞委會用「shift Delete」將所有證明「代位求償」的有利文件悉數湮滅；另方面，竟然不只一位地方法院法官用「ctrl C」將先前判例直接複製貼上作為個人見解，實在難平眾怒。

政府治理無方，由官商搭建的鬆軟社會結構勢必出現漏洞。此時對現狀不滿、權益被剝奪的人民稍有反抗，在中央無暇插手或冷眼旁觀的情況下，國家的司法機器就更肆無忌憚地執行禁令，再將看起來不乾淨、聞起來不芳香、聽起來不悅耳的人事物，透過司法程序配送、打包、處理以解決雜訊。

尤有甚者，過水代辦委任的銀行與大律師，內心不需歷經「拿人錢手軟」的掙扎，可理直氣壯秉持「拿錢辦事」的服務熱誠，放心將勞工血汗錢匯入戶頭。在一切都理所當然的氛圍中，如何讓「理性平和」、庸庸碌碌的市民們，理解關廠工人16年來的賣命突圍，並感懷他們為大家爭取勞動權益的犧牲呢？

時隔一年，勞委會依舊拒絕正式公開談判協商不說，「全國關廠工人連線」還必須面對「集遊惡法」、公共危險罪的威脅，以及許多不擅與外界互動的司法人員。本應為人民最後一道防線的司法體系，卻似閉門用功的聽話考生，「維穩」的政治正確已深入意識，無心耙梳過往歷史與結構的曲折，更吝於感受「民間」疾苦，一心一意以「安全下莊」作為宣判依歸。看看「全國關廠工人連線」目前身陷法律泥沼的遭遇，若要為台灣往世開太平，恐怕得將「肯出外曬太陽」作為入選法官與檢察官的徵才條件。
（台大城鄉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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