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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電子報
報主: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創刊日期:2004-11-22
發報頻率:不定期
訂閱人數:1,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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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電子報
發報時間: 2012-01-12 16:00:00 / 報主:黑潮電子報
[公益聯播]歡迎加入傑瑞粉絲團
【本期主題】展覽中的鯨豚狂想曲 @文 / 黑編亮
                      

一尾抹香鯨偷偷潛進阿莫噫(1.8 歲)藍色的夢裡,對著她微微笑了。
 
"...鯨!" 阿莫噫舉起小小的食指,睜大眼睛看著抹香鯨,她記得把拔說,這是抹~香~鯨,但她會的詞彙太少,目前只能叫牠 "...鯨! "
 
阿莫噫認得牠,因為牠曾經化身為她手上那枝小小的湯杓,用抹香鯨的形體承載了熱呼呼的粥,一口一口把食物餵進她的嘴裡;最近把拔馬麻又帶她和妹仔一起去了海生館,看到好多海豚跟鯨魚的照片,所以她清楚地記得抹香鯨的樣子。  
 
抹香鯨是她的朋友了,阿莫噫微微笑著,在夢裡和抹香鯨牽牽手...


                                    



  這一期黑潮電子報的刊頭故事,是阿莫噫和抹香鯨的真實故事。
              
  許多孩子對於動物的記憶,是源自於一次父母共同參與的展覽,以及幻化為各種紀念品的動物形象,成為陪伴在成長過程中重要的物件與記憶。阿莫噫給了我靈感,因為這一期電子報我們想要帶給黑電的讀者們一個關於海洋的展覽訊息,地點在基隆的陽明海運展覽館,展覽名稱就叫做"鯨豚狂想曲"。
 
  展覽,一種將資訊轉化為動態、多重介質、立體化、形象化的公開展演方式,讓人們以多種感官去理解展覽主題,藉由好奇、新奇的感受,進一步去理解展覽主題背後龐大而嚴肅的知識,無疑是一種適合扶老攜幼、全家同樂的輕鬆方式。而生態的展覽中藉由骨骼、標本去呈現生物原有的樣貌,更為無法觸及野生動物全貌的人們提供了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機會,供以想像、瞭解,揭開生物背後的身世之謎。當然,這些骨骸的提供者(生物本身)已經經歷了死亡,不論是因為人為或是自然的因素導致,我們都應該對生命的本身表示尊敬。
 
  所以這一期電子報,我們特地請執行長泰迪到展場實地走訪、報導,其文"我的第一隻鯨豚老師"即是帶領著讀者從"生命"的思考角度切入,進一步藉由觀看展覽而得到新的體悟。
  而本期的黑潮綠沙龍專欄,則是由前期黑編律清向在石梯港海鯨號擔任鯨豚解說員的女船長邱百合小姐所邀的稿子,談到了她從陸上(日本的水族館)接觸到海洋生物,一路到成為海上鯨豚解說員的種種心情,精彩內容也和黑電讀者們一起來分享。
           
  另外今年度開始的黑潮電子報朝向"深耕"的方向發展,將過去以及目前正在進行的調查與研究化為平易近人的文字和黑電讀者們見面,規劃了【有漁】和【海人誌】兩個長期專欄,由固定寫手執筆,期待這樣的方式,能更清楚地將黑潮近年努力耕耘的方向呈現給支持我們的黑電讀者們!
 
          
  新的一年,黑潮電子報將繼續拓展、深化,以更堅定的風貌面向一直默默關心黑潮的讀者們--也期待您繼續與黑潮一同守護我們共有、深愛的海洋家園。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從 第一艘賞鯨船從花蓮石梯港出航至今,台灣的賞鯨活動已經發展超過十年。             
                
    有趣的是,許多朋友在看過黑潮夥伴們拍攝的海豚照片後,仍然不相信那是在台灣拍的,甚至有更多讀者並不知道台灣周邊有那麼多種類的海豚存在——多麼可惜!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些年以來,黑潮一直持續舉辦講座、攝影展等活動,因為我們忍不住要把在海上的美好經驗和大家分享。
                 
    說實話,工程背景的我對於海豚原本一竅不通,雖然也逛過幾個博物館,但始終無法了解為甚麼生物學家要對那些陰森恐怖的死人骨頭如此著迷,牠們的器官構造和我也沒什麼關係,到底有趣在哪裡?
    直到遇見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2003年秋天,黑潮辦公室接到一通電話:「有人通報發現一隻疑似海豚的東西擱淺,你們可以來協助處理嗎?
                                

    當時正是黑潮青黃不接的時期,全職工作人員只剩到職未滿半年、菜到不行的我,會務工作全靠資深熱心的志工、董事們一肩扛起。
                                     

   好…好…,我們馬上出發。」我難掩心中的興奮,趕緊撥電話給海豚專家土匪,土匪正在從台北回花蓮的火車上,他老神在在的說:「先問問是死是活?去看看海豚種類及現場狀況才知道該怎麼處理。
                                     

    抓了一本鯨豚圖鑑,跨上摩托車,一路往南狂飆,心裡想著,我雖然很菜,但好歹也在賞鯨船上混了一個暑假,花蓮海域常見的飛旋海豚、花紋海豚、熱帶斑海豚、瓶鼻海豚,不常見的大翅鯨、抹香鯨、短肢領航鯨都親眼見過,要辨別一隻擱淺無法動彈的海豚應該不至於太困難!
     照著海巡弟兄的描述,在磯崎附近一個廢棄的九孔池,發現我生命中第一隻近距離接觸的海豚。
           
  
 但不幸的是,我只確定兩件事。
    牠是一隻海豚。
    牠已經死了。
               
                 
   
一大佗蒼白腫脹的肉體,在九孔池一角,腹部朝上隨波浮沉,空氣中彌漫一股腐臭味,「這不是啃得雞!圖鑑上根本沒有這一隻嘛。」我內心無助地哀嚎。
               
     趕緊再撥電話給另一個專家建成,尋求專業協助。
                        
體長多少?
大約比我還高,兩米左右。

有沒有嘴喙?(就是嘴巴有沒有凸出來)

沒有,頭圓圓的。

什麼顏色?

白白爛爛的。

背鰭什麼形狀?
看不到ㄟ,因為牠翻肚了。

那把牠翻過來啊!

    蝦密?把牠翻過來@@,我勉強克服心中的恐懼,找了根漂流木伸過去亂攪一陣,除了讓味道更濃郁外,牠龐大、笨重、油膩的身軀紋風不動。
              
 
沒辦法ㄟ,看不到背鰭。」

嘴部是否下位?(嘴巴有沒有在比較後面)

好像有喔!下巴小小的

上下顎分別有幾顆牙齒?
看不到ㄟ,被舌頭擋住了!

手伸進去摸~摸~看~啊!

          
    直到隔天早上跟著土匪回到現場,看他毫不猶豫地把海豚的嘴扳開伸手進去數,我才知道牠到底有幾顆牙,也才解開牠的身世之謎。
    是侏儒抹香鯨。
              
     ——侏儒抹香鯨:
 出生約1公尺,成體可達2.7公尺,背灰腹白,背鰭近似為鐮刀形,尖端更向後彎,位於中背。頭部近似於方形,下顎較小,位置低,下顎齒7-12對(偶13對),偶見3對退化的上領齒。
             

     土匪鋒利的解剖刀,劃開海豚生命的奧秘,光滑但脆弱的皮膚、曾經用來照亮整個歐洲的鯨脂、與哺乳動物類似的內臟器官、演化到頭頂的鼻孔、退化隱藏在側腹部的下肢骨、依稀看得出手指形狀的胸鰭(前肢骨),我不得不讚嘆造物者巧妙的安排,讓我能欣賞到海豚身體裡每個器官、骨頭完美的組合、和千萬年來演化的蛛絲馬跡,解剖不再是血淋淋、充滿腐臭的苦差事,而是探索生命的藝術。
          
    幾年下來,接觸過多次活蹦亂跳的野生海豚與宛如冰棒般的冷凍海豚後,我開始愛上這群有著迷人形體,聰明神秘的生物。

    牠們長什麼樣子?
   又為什麼他們的祖先要從陸地回到海洋生活?
  
牠們怎麼溝通?
   人類與海豚的關係又是什麼?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也許你喜愛海豚的原因很單純,因為牠們聰明可愛。
   
也許你跟我一樣對海豚充滿好奇與疑問?
                                
    無論如何,一起來基隆陽明海洋文化藝術館逛逛鯨豚狂想曲特展吧!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一個離海很近的展覽館,坐落在與台灣航運密不可分的歷史建築中,也許沒有斥資千萬的豪華設備,但卻可以看到黑潮夥伴們這幾年在海上努力累積的攝影作品、影像紀錄片,還有錄製難度相當高的野生鯨豚聲音,現場也展示了成功大學海洋生物及鯨豚研究中心提供的鯨豚骨骼標本,策展單位陽明海洋文化藝術基金會更收集了關於鯨豚的傳說故事、來自世界各地的鯨豚郵票等,內容豐富精緻。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如果你問我:「鯨豚展有什麼好看?」

       我覺得透過這些鯨豚狂熱份子的眼睛,一次看足海洋的美好、生命的奧秘,總比自己參加慘不忍睹的解剖工作,腐臭味留在身上一整個星期要來得輕鬆優雅。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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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出時間:100年12月27日(二)~101年12月9日(日)
展出地點:基隆陽明海洋文化藝術館(位於基隆火車站斜對面,從台北搭乘火車約四十分鐘即可到達)
參觀資訊:請參考http://www.ocam.org.tw/,每逢週一休館。
 

【黑潮觀點+特別報導】我的第一隻海豚老師 !     @ 圖、文 / 張泰迪





作者簡介:

張泰迪,現任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執行長。
在黑潮的工作資歷甚長,任期內推動"海洋廢棄物監測行動"成績斐然,人稱"海廢王子",對於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有著千絲萬縷說不清的複雜情感!


           

   專欄介紹       

【黑潮觀點】專欄,是由結合了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中董事會、工作人員、資深解說員、資深志工等各個領域的夥伴所組成的"黑潮寫作群"所執筆。黑潮觀點的關懷領域遍及生態、議題、海岸、海洋、教育等層面,書寫出一篇篇有批判、有紀錄、有思考的文字,蔚然而成獨立並具有代表意義的黑潮風景。





                                  
 
【黑潮綠沙龍】鯨豚陸海一線間  @文 / 邱百合
       
    時候在沖縄美ら海水族館看見海豚表演,也悄悄地在我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我和多數人一樣,印象中的海豚就是表演的那種瓶鼻海豚,是那麼可愛、那麼迷人。但是,在中華鯨豚協會的志工培訓中,與海豚的“初次見面”卻抹滅了我心目中鯨靈的模樣。第一次與海豚的近距離接觸不是在大海中,而是在解剖台上;對象也不是長相討喜的瓶鼻海豚,而是長得相當奇怪的皺齒海豚(Steno bredanensis)。原來,也有這麼“醜”的海豚啊!即使皺齒海豚不討喜,但也可惜我還從未在海上遇見牠。
                   
    為了多認識鯨豚,我到成大生科系與王建平教授會談,在一間小且雜亂的辦公室裡,王老師卻可以清楚的告訴我這一堆是鯨豚骨骼研究的文獻,那一堆是鯨豚組織解剖的文獻,桌上這疊又是最新的文獻資料。對第一次見面的小鬼頭,王老師就開著他的吉普車載我到四草去清洗抹香鯨的骨骼,就是那隻氣爆的大抹香鯨。一邊換水、添加清潔劑、刷骨頭,王老師一邊介紹處理標本的過程和抹香鯨的骨骼,抹香鯨的脊椎骨大到可以讓我當椅子坐,最後還讓我站到抹香鯨的頭骨上,又寬又平,當時真有一個衝動想躺下來。雖然我沒有參與到解剖抹香鯨額隆像切土司那樣的過程,但是我也有經歷到骨骼組裝前的洗洗刷刷,這又為我拓寬了一塊鯨豚的版圖。
               
      四草鯨豚救援中心成立後,每次只要有海豚被送到四草,我一定以最快的時間飛奔前往。第一次的救援是小虎鯨集體擱淺,那天下午,學姊接到電話後就馬上帶著我搭火車先到台南幫忙解剖小虎鯨,再到四草救援復健池中的三隻小虎鯨,經過幾天的復健,殘念最後小虎鯨還是得面臨被解剖的結局。救援中心剛開始是使用可拆式的救援池,在擱淺救援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隻身體狀況還不錯的花紋海豚在復健後,準備要挪到新建好的、較大的水泥復健池,為了防止海豚緊張壓迫,獸醫使用適量的鎮定劑,但是在大家以為鎮定劑發揮效用的同時,海豚的心跳越來越慢,也漸漸沒有呼吸。是的,牠走了。我們知道鎮定劑並沒有過量,只是這個時間點太巧合了,所有志工馬上回復心情就必須處理牠了。
                     
     大部分被送到救援中心的鯨豚都漂浮能力和游泳能力都不好,所以需要以人力的方式協助牠們漂浮或游泳,並要在池邊觀察記錄海豚的呼吸和行為,也因為如此,志工很容易對牠們產生情感,但終究牠們必須要回到大海,所以志工也要學會“冷血無情”。雖然每次的鯨豚救援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金錢,卻又不一定能夠成功野放,我們也無法得知那些擱淺的鯨豚本身是否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但是藉由救援才能夠更了解牠們,也能幫助圈養的海豚,甚至在生命教育上也有某種意義吧!至今已有幾隻復健成功並野放的鯨豚,身上並裝有衛星發報器,可以讓我們知道這些鯨豚喜歡出沒在哪些海域,或是牠們的洄游方式。
                   
  
    成為賞鯨船解說員後,我才開始認識大海裡的鯨豚,即使我已經認得所有圖鑑上的鯨豚,但是活生生游在大海裡的鯨豚就是不一樣。船長教我從背鰭一眼辨認常見鯨豚種類,讓我驚訝的是,船長可以從遠方的水花就分辨出是哪種鯨豚在活動。從船長告訴我鯨豚的行為,到自己觀察牠們的行為,但是我還是了解得太少了。每一種鯨豚的個性都不一樣,有的很害羞,有的很熱情,有的很不親切,有的很愛湊熱鬧;同一種海豚也有時候很安靜,有時候又非常地愛玩,你永遠都不曉得下一秒牠們要做什麼,海豚就是那麼地看不膩,不管看幾次,每次都還是很興奮。這就是我愛大海中的鯨豚的原因。
                
    有一種海豚是喜歡居住在混濁的海域,在東海岸賞鯨不會看到牠,牠就是露脊鼠海豚。有一年在馬祖作露脊鼠海豚的調查,露脊鼠海豚通常出現在非常靠岸的地方,只要站在陸上就可以觀察,但是這種沒有背鰭的鼠海豚,出現率極低、除了呼吸時露出背脊以外不會作其他動作,可能觀察了四、五天才看到一次,露脊鼠海豚出現的時候根本就像個廢輪胎浮出水面。觀察的地點頂多只能遮陽擋雨,冬天冷死夏天熱死,甚至需要帶泡麵乾糧作便餐,有些地方連上廁所都不方便,就因為如此,只要發現露脊鼠海豚,我們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我想,我們真是海豚瘋子。有一次我們在碉堡上觀察,一隻露脊鼠海豚就出現在離岸不到5公尺的距離,而且牠一直在附近繞了快20分鐘,這是我們看最近最久的一次了。
                                  
    常見的幾種海豚,牠們並不會乖乖地排班出現,有時候上午沒看到,下午卻看了兩三種,有時後某種海豚好幾天沒見,我們就會開始想念牠們。很多的體驗,不是出海一兩次就可以遇到的,像喙鯨躍身擊浪、侏儒抹香鯨後空翻。在台灣海域幾乎只能見到齒鯨,有一趟流水超不好海水超濁的航班,一位遊客看到船旁水下的大影子,我們以為是大旗魚或鯨鯊,停船等待的時候,船後冒出一個噴氣,我只知道是某種罕見的鯨,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相機就狂按快門,那隻鯨只會出水呼吸兩次就消失了,mail照片請幾個國外鯨豚學者鑑定,因為水濁看不到這隻鬚鯨的胸鰭是否有小鬚鯨該有的白斑,只能從頭部和背鰭分辨,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可以確定牠是小鬚鯨(Balaenoptera acutorostrata)還是角島鯨(Balaenoptera omurai)。
                                                                         
    賞鯨就是會有意想不到的鯨喜,只是氣候和生態環境的變化讓鯨豚遭遇率不如從前,如果我們都能夠友善地對待環境,這些鯨豚一定都能夠健康的生活在大海中。
                                 
 
                         
 
作者簡介

邱百合,一個平凡再不過的女生,卻擁有飛旋海豚般的膚色。
當其他人擦著安耐曬、戴起袖套,她是希望飛旋般的小肚皮可以曬成黑鯨類的黑肚子。一直在跟海洋、鯨豚談戀愛,想更親密、更了解,卻堅持順其自然的態度。
偶爾也會潛入深藍,希望把身上的細胞一點一滴地都換成海水


       專欄介紹        

【黑潮綠沙龍】專欄的規劃,是依照當期電子報主題衍伸出的議題,向同在環境保育領域中努力的NGO盟友們邀稿。面對當前不勝枚舉的環境問題,其實是全人類的切身問題,需要大家一起關心和討論。所幸國內、外都有長期在各個環境領域中耕耘、奮鬥的環境NGO組織,在第一現場敏銳、準確地意識到全球的環境問題。面對這些議題,我們需要更多談論、交流、對話的空間,我們期待更多新的思想與發現,能夠在這樣的"沙龍空間"裡,迸現出火花。






 
{{有漁}} 尋找卓鯤 @廖律清
  {{有漁}}  尋找卓鯤    @廖律清



    天,有位打魚回來的船長說,在海上打了這一季正肥美的卓鯤,每一尾都有四、五公斤重。問船長,卓鯤是什麼魚?船長說,卓鯤就是柴魚呀。
      
我喜歡吃柴魚。當零嘴吃都行。但,我不曾見過活的柴魚。
  柴魚大概是我記憶中,最早聽聞的魚名。當時年紀小,還搞不清楚魚類是用鰓呼吸的動物,只知道飯桌上的食物,老有一種奇怪的棕色「裝飾品」,阿嬤說那是柴魚,可以直接「生吃」。對小朋友來講,柴魚的「柴」不難想像,但被刨成薄片狀的「木柴」究竟來自什麼樣的生物的什麼部位,我百思不解。偏偏阿嬤非常喜歡在諸多料理中添加柴魚,豆腐上面灑柴魚,涼拌小菜灑柴魚,味增湯更是少不了柴魚,甚至連後來阿嬤會迷上夜市裡的「章魚小丸子」,也是因為小丸子有柴魚。可是,阿嬤仍是無法回答我的問題──柴魚到底是一種長什麼樣子的魚?
 
      {{有漁}}  尋找卓鯤    @廖律清
                        
  想一睹活柴魚的廬山真面目,便跟著出海去打魚,但幾次出海卻怎麼也沒再遇到船長口中正肥美的卓鯤。每次這種情況,老船長就會說,都被抓光了。
  都被抓光了──沒辦法,只好走訪花蓮的柴魚博物館,博物館裡總會有就是柴魚的卓鯤吧?
    柴魚博物館位於七星潭風景區附近,以前曾經是門庭若市的「七星柴魚工場」,工人、魚車、還有慕名而來採購的日本人,穿梭來去好不熱鬧。然而,產業隨著時代更迭,柴魚工廠逃不過走入歷史的命運,如今只能從工廠改造而成的博物館,想像當年煙霧裊裊中的燻魚香氣。
    
  台灣製作柴魚的技術可追溯到日治時代,大致需要經過選魚、肢解魚肉、烹煮、烘烤、發霉、日曬等繁複的過程,才能將一尾尾活蹦亂跳的魚兒變成宛如木柴的柴魚塊。儘管博物館裡介紹了數種可能被選來製作柴魚的魚種,籠統而言仍以鰹魚為大宗。拜現今坊間日系調味料之所賜,「鰹」是饒富東洋味的一個字,而日本人食用柴魚確實已有悠久的歷史,遠在幕府時代,日本人就拿柴魚當作進貢的聖品,因為看似木頭,有了柴魚之名,又因質地堅硬,被稱作堅魚,後來日本人索性加上魚字旁成為「鰹」。
                   
     鰹,在魚類分類學上屬於鯖科鰹屬,是喜歡溫暖水域的大洋洄游性魚種。台灣海域的鰹魚大致是從由菲律賓東方海域出發,產卵及索餌洄游,一支循黑潮主流北上,一支循支流進入台灣南部海域。鰹魚以小魚、魷魚等小型海洋生物為食,經常成群結隊在洋流的表層游動,它們游泳能力強,上鉤後與討海人較勁的力道,頗能帶給討海人狩獵的樂趣。即使鰹魚的體型最大身長可達一公尺,也可能會被更大型的魚類或鯨豚獵食,而有「鯊魚跟班」、「鯨魚跟班」之稱,海鳥也喜歡在鰹魚群上方盤旋飛翔,因此還有「鳥跟班」的稱呼。和其他鯖魚科的魚類相同,鰹魚肉新鮮時可作生魚片,但極易腐敗,基於保存考量被加工製成柴魚,也經常是魚罐頭的原料。
                          
      在台灣,一年四季都是鰹魚的漁期,但會因為季節不同、海域不同,洄游性的鰹魚身上所含的油脂多寡隨之有變,滋味自然大不相同。此外,台灣的鰹魚有許多名字,像是耳熟能詳的煙仔,還有正鰹、卓鯤、柴魚、炸彈魚、煙仔虎等。若是翻閱相關的魚書籍,這些名字都被列在鰹魚的「別稱」或「俗稱」裡。可是,當你走訪漁港或漁市就會發現,對討海人和漁販來講,煙仔、煙仔虎、正鰹、卓鯤、炸彈魚等,每一個名字都代表不同的鰹魚,而且可能各地稱呼並不一致。它們雖然外表長相大致都呈長紡錘形,橫切面為楕圓,尾柄細短,體背呈鉛綠色或藍紫色,腹部是銀白色,體側有數條暗色縱帶,可是在「行家」眼中,鰹魚家族裡,彼此的差異性還是顯而易見的。


               {{有漁}}  尋找卓鯤    @廖律清

                                            
  由於柴魚博物館仍是無法讓我看見就是柴魚的卓鯤到底是長什麼樣子的鰹魚,便想到煙仔占去碰碰運氣。走出博物館時,隨口問了販賣部的小姐,說:「煙仔占今天收魚嗎?大概幾點?」收銀機後的小姐一臉狐疑,似乎沒聽懂我在問什麼,再問一次,換說:「定置漁場今天收魚嗎?大概幾點?」對方立刻回答:「定置漁場呀,早上下午各一次,下午大概是四點左右……」
                                  
  定置漁場以前叫「煙仔占」,從《花蓮文獻》所載「鰹魚為花蓮水產大宗,每逢孟夏,其魚大至,一網可收二萬餘斤之魚」,可知鰹魚過去為花蓮所帶來的漁業盛況。是不是當煙仔快被抓光、吃光的時候,連以煙仔為名的煙仔占也就漸漸會被世人遺忘?所以,才有了符合時代的新名字──定置漁場。討海的長輩們不喜歡煙仔占的新名字,也不喜歡聊現在,他們總愛遙想當年的煙仔占如何如何,來了有多可觀的煙仔,一大群又一大群,抓都抓不完。然而,鰹魚喜歡速度,喜歡數十萬同游大洋從前,一條入網,全都自投羅網,統統死在一起。當拖圍網漁船的撈捕競爭力愈強,當定置漁場設置的位置愈精準,如同幾位知道我在找卓鯤的老討海人所說,現在煙仔也好、卓鯤也好,都差不多被抓光了,難怪找來找去找沒地方看卓鯤。長輩們說得稀鬆平常,但神情難掩無奈和沉重。
               
       經過一些波折,回到花蓮港漁市,終於在攤上找到被花蓮討海人稱作卓鯤的魚兒。起初,我以為每一個魚名字,哪怕是別稱,都該有名字背後的故事,所以鰹魚為什麼會有卓鯤這個名字呢?被稱作卓鯤的柴魚到底是有什麼特色的鰹魚呢?我還沒有找到答案。我想學習從琳瑯滿目的漁獲裡,認出哪一種鰹魚是卓鯤、哪一種是正鰹、哪一種是煙仔、哪一種是……,豈料對我這城市人來講,要認魚當真不容易。愈想去記下它們的長相,愈是記不住似的;愈想去區分它們的長相,怎麼它們好像都變成同一尾魚,躺在攤位上瞪眼看我── 呆呆手上拿著一本魚圖鑑,發怔。
 
     {{有漁}}  尋找卓鯤    @廖律清


                               
    

作者簡介:

廖律清,黑潮那個沒見過虎鯨的解說員,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

                           
 
{{有漁}}  尋找卓鯤    @廖律清


         專欄介紹        

【有漁】專欄,為黑潮本年度執行、為期一年的漁業調查計畫,由實地執行調查計畫的本會解說員──律清固定執筆,每個月定期與黑潮電子報的讀者們分享魚類的故事。本專欄針對多種不同的魚類作為書寫對象,並追溯每個書寫魚種背後的故事,扣合了生產者(捕撈方式)、消費者(如何消費與認識)、場域(購買地點或捕撈地點)、消費結構與食物鏈等面向,更深入地帶領讀者認識常出現在我們餐桌上出現的魚類,進而提供另一種友善海洋的綠色消費思考--祈願人類未來的餐桌上,依舊年年有魚。



{{海人誌}} 老船長的溫柔 @文 / 張卉君
                              
   我對船長的印象應該是源自於阿鑫伯開始。高瘦結實的身材,一雙能夠看透人的眼睛,冷靜沈著。
            

   {{海人誌}} 老船長的溫柔                                      @文 / 張卉君

  
民國三十四年在南澳出生的鑫伯,曾經住過南方澳、成功等漁港,是家中第一代討海人,但由於小時候住在南澳的朝陽里,村子裡有人種田也有人討海,自然而然也就對討海不陌生,十三歲就到南方澳去學做黑手,當時在南方澳漁港裡,正是漁業發展最好的時候一開始鑫伯去鐵工廠當學徒,見證過台灣造船業飛黃騰達的時代,南方澳的繁榮、人人爭相討海的好日子,阿鑫伯說:
          
「那個時候輪機長是最好的(薪水),一年大概一萬二左右。那時候討海很好賺,烟仔魚很多,那時候一天的小工大約有三十塊。那個時候南方澳的風化場所很多,廟口前賣藥的一大堆,很熱鬧。那時候一天三十塊,進去茶店喝茶一杯才五塊,有女孩子坐抬也是五塊,那加起來也才十塊。」
          
抓緊討海的好時機,等到十六歲可以考船員證的年紀,鑫伯從海腳開始幹起。當兵回來之後,鑫伯又在南方澳待了五、六年,也跟著舅舅在成功一帶抓鯊魚,一抓就抓了十幾年。一直到民國六十三年來到花蓮港,因為聽說七星潭外的好漁場有很多烟仔虎(鰹魚),就定居在美崙一帶,方便出海。近海賺得錢慢,阿鑫伯年輕時認真打拼,還跟著去跑大陸航線的遠洋漁船,見識過黑水溝的黑暗面,回頭又捕了好幾年的仔魚,最後是在民國八十年左右,從花蓮石梯港出了第一艘賞鯨船,開啟台灣東岸的賞鯨業之後,花蓮港也陸續開啟了賞鯨之門,阿鑫伯被網羅到多羅滿船公司服務,開始在夏天的賞鯨船上擔任船長。
             
    之後每年的賞鯨季(4月~9月)之間,船班一班接著一班,海面上總是熱鬧滾滾,阿鑫伯載著觀光客出海賞鯨,犀利的眼睛總是能夠快速地找到海上的鯨豚蹤影,而為了怕旅客不習慣海上的風浪容易暈船,阿鑫伯的船總是開得又溫柔又平穩,被笑稱為「花蓮港最溫柔的船長」。
             
    其實阿鑫伯的溫柔不只是在開船,而是他細膩的心。
               
    過去每年夏天才回花蓮出海十次八次的我,在海上和阿鑫伯聊天的時間其實不多,尤其是他要在船長室專心開船,我又要在看台上講解說,其實每回碰面他都只是陸續得知我的消息,卻悄悄地記在心裡。所以每回我從南部回花蓮,阿鑫伯總要問我埔里的家人最近如何?我的論文寫得如何?何時才要畢業?又去了哪些地方旅行?
              
    我訝異於老船長細膩的觀察力以及記憶力。
    每年夏天船上來來去去的解說員何其多,阿鑫伯每天在港口打交道的討海人又是數也數不清,怎麼還記得我這個不常回來的候鳥解說員生活中的諸多瑣碎呢?但老人家就是記得,像個慈祥的老爺爺一樣,偶而也擔心著我的未來,對著其他解說員交代囑咐叮嚀──這就是他的溫柔。
              
    阿鑫伯話不多,出海總在駕駛座旁擺著一罐伯朗咖啡,我以為是他喜歡喝,有出海時也帶上一罐給鑫伯;後來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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